邪魔花,又造了这‘天地熔炉’——也怨我这些年耽搁了修行。”
我心里起了极大的惶恐,只因平生从未想过师兄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我自幼望着他的背影,他虽严厉,但也极疼爱我,原以为即便天塌下来,他也挡得住的。
他见我神色惊惶,不由得轻声道:“阿昙,别怕。”
我摇头道:“我不害怕。”
师兄道:“我去找鹿白荻的事,你别告诉深鹂。让她休息休息吧,现在心里最难过的就是她。”正色起来,续道:“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单纯为了道别。”
我谨然道:“师兄有何吩咐?”
师兄将腰间的剑取下来,递给我道:“如今我无人可托,只能辛苦你。你到霍县去,把这柄剑交给枕壶,这是我当年斩邪魔花的剑,正是邪魔侵体者的煞星。枕壶得了这柄剑,自然晓得怎么用。”
师兄这柄宝剑我是碰也没碰过的,如今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抽出一截来,只见寒光闪闪,几乎要割断我的视线。我“哇”一声,道:“师兄你的这柄宝剑唤作什么?”
师兄愣了一愣,道:“什么?”
我耐心道:“上古有宝剑太阿、龙泉,依我看,师兄你这柄剑也不比上古的宝剑差,总该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吧?”
师兄训斥道:“剑就是剑,还取什么名字?花里胡哨的!”皱眉道:“你这么小家子气,我真不知该不该把这任务交给你。”作势要来夺剑,又沉yin道:“我还是烦劳深鹂跑一趟罢,如今也顾不得她伤心了。”
我忙不迭说:“别别别!”搂了宝剑正色道:“我再不管宝剑叫什么了,让我去送吧,我一定把它亲手送到枕壶手上。”
☆、【章七 举烽】14
师兄顶厌烦我拖拖拉拉的惫懒脾气,我既然应承下这样一桩大事,万万不敢拖延,当天便别了延顺回府上拾掇了行囊。临别时延顺似乎领会到了什么,挺着个大肚子送我到门口,慢慢地说:“一路当心,阿昙。”
用棉布裹了剑系在背后,又带了一把银子和换洗衣物,给巫端臣府上递了张便笺糊弄优姝,便赶在日落前出门。行至城北光化门,用头巾裹了脸,含含糊糊地经受住侍卫们的盘查,取道北上。
我活了近十八年,几乎都是在长安边上盘桓。只前两年被绑到北境去溜达了一遭,后又随庄致致去衡国闹了一场。如今一路北上,只可惜是冬日肃杀,见不着沿途的靓丽风光。京畿道附近倒还歌舞升平,待我越龙门山临河东道,便满目都是战时疮痍景象了。
自霍县往南,民众纷纷拖儿带女,风尘仆仆地南下而来。我这一路都是唯一一个往北去的,他们见了我,苍白憔悴的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一夜歇在庙里,同宿的老婆婆来执了我的手,轻柔道:“闺女,北边在打仗,你还往那边去做什么?”
我张口结舌,胡编乱造道:“我老家是晋州的,随夫君到长安去讨生活。那边起了战乱,爹爹妈妈杳无音信,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总得去看看。”
那老婆婆苍老的脸上流露出慈祥,浑浊的眼里也含着泪,长叹道:“孝顺!小姑娘你真是孝顺!”瘦骨嶙峋的手拭了拭眼角,又道:“你夫君呢?怎么不随你一起?放你一个人上路,他也安心?”
我轻声道:“我夫君在霍县。”
老婆婆当即会意,旁边她那瘦瘦弱弱的儿媳妇也忍不住垂泪,上前也握了我的手,道:“我家那口子也在霍县,唉——怎么劝他也不听,一心只想着上阵杀敌。”
老婆婆登时变了脸色,一脸怒容道:“阿碧,酌郎有志气,你该引以为豪才是,哭哭啼啼的像话吗?”又向我和气道:“你夫君和我儿子,都是大唐的好男儿。等打退了叛军,陛下大大有赏!”
她这话触及了我的隐痛,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勉强再敷衍了几句,便挪到一边,取出行囊里披风盖了身子,想要睡着,却又是头痛,又是硌得慌。翻了个身,隔着熊熊的篝火,见到那位老婆婆也躺下歇息了,唤作阿碧的儿媳妇打量她睡熟了,便轻盈地起身,绕过篝火向我走来。
我心头一惕,不动声色地捏住了怀里的符纸。阿碧走过来,轻轻蹲下身子,碰我脸颊道:“小夫人,你睡着了么?”
我睁开眼睛,笑yinyin道:“怕是没有,只略略有些恍惚,眼前还有一团火在烧呢。”
阿碧叹了口气,仔细瞧我一瞧,道:“我猜你也是睡不着的。”
我笑道:“何以见得?”
阿碧眯起眼睛又瞧我一瞧,叹气道:“你一脸的富贵相,这破庙怕是睡不惯罢?”我脸一红,她又捏了我的披风,轻声道:“往后你路上当心些,财不露白。如今战乱,不少亡命之徒趁机打劫杀人。”
我大怒,想到枕壶等将士在前线劳苦奔波,后方却有人钻空子捣乱,趁机发财,恨得不能生吃了他们。激愤之下,手握住包裹里的宝剑,爽爽然抽拔出一截来,露给阿碧看,道:“若是教我撞上一伙儿亡命之徒,索性便教他们丢了性命罢。”
阿碧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