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巫夫人的姐姐呢?”白衣女子却如玉般凝立着,不作声。小僮便小心翼翼道:“姑娘若不能拿出请柬来,还是请回罢。”人群中又有人道:“正是,请回罢!即便是来贺礼,又哪有蒙了脸的道理?鬼鬼祟祟成什么样子!”
白衣女子笑道:“谁说我是来贺礼的?”
枕壶倏忽手腕一点,投出了折扇。那柄扇子直直纵到白衣女子跟前,顷刻间碎成了齑粉。白衣女子微微愕然,道:“谁?”枕壶郎朗道:“是我。”他踏步上前,拱一拱手,道:“您远道而来,路上奔波辛苦了。”白衣女子轻笑道:“还当真有些辛苦。我昨晚睡前忽听了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哪里还睡得着?便夤夜从祁山跑过来了。”
这白衣女子便是祁拘幽了。她说是巫夫人的姐姐,这话一点错处也无。人群中有人听了她一夜从祁山奔来的话,大大地发出一声惊叹。此去祁山近千里,这弱质纤纤的女子竟能一夜奔来,料必是身怀绝技。
我极度心虚,上前哀求道:“你有什么话,来同我说罢。”祁拘幽冷笑道:“我偏要在天底下人跟前说。”她水葱般的手指向我和枕壶一点,厉声道:“沈枕壶,优华,我妹妹当初嫁巫端臣,你们俩都是宾客罢?我可有亏待不曾?如今巫端臣忘恩负义,贪慕荣华,另娶他人,你们竟也眼睁睁看着?”话到这里,轻轻一笑,道;“我倒忘了,方才那人说什么来着?这位新嫁娘是你优华的妹子?”
我又惊又痛,只听在场诸人连声惊叹,脑子里飞快地转起来。巫端臣早有发妻,这事儿不少人心照不宣,然于长安众人而言,这位状元郎还是一位清清白白的少年身。他既与优姝定了亲,知道真相的那少数人看在我阿爹的份上,自然是三缄其口了。我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回护妹妹,便不能任由祁拘幽开口,将优姝置于悠悠众口之下,充作长安城的谈资。主意既定,我便开口道:“祁小姐,你这话怕是说错了罢?当初哪里有什么婚礼,不过是巫端臣纳妾,请了我们去观个礼。”
祁拘幽勃然大怒道:“纳妾?你放屁!我把妹妹嫁作他当妻子都可惜,怎么可能舍得她去做妾?”
我淡淡道:“空口白舌的,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妹妹若是正妻,缘何这些日子一言不发,任由我们张罗婚礼?怕是你见巫端臣中了状元,想要假认你妹妹做正妻,装点门楣罢?”
祁拘幽张口大笑道:“状元?装点门楣?你要皇帝来给我们祁家装点门楣,你瞧着我要不要?”
我听人群中发出极熙攘的声音,趁机向众人微微一笑。里头一个穿黄衫子的少年人很乖觉地向我道:“沈夫人,这女子怕是疯了罢?”人群里传来喃喃的附和声。祁拘幽在天子脚下,张狂地开口轻王侯,却又偏偏要认巫端臣作妹婿,这一点大大超出了民众的理解力。他们一则不懂其中关节,二则万万想不到世上竟当真有人是瞧不上皇帝的。我也不欲伪造个什么故事给民众,只不能让他们认为优姝理亏,私底下去编排她。
祁拘幽道:“我疯了?”她眯起眼睛四下扫射,冷冷道:“我怕是当真要发一回疯了。”话毕她微微抬起手臂,秋天的长安城刮起罕见的狂风,卷得满城落叶蝶儿般飞舞。
☆、【章六 问翠】23
枕壶大喝一声道:“祁拘幽,长安城也容得你撒野么?”
祁拘幽清泠泠道:“若是兰图在这儿守着,我还真不敢。可他不是和深鹂一起去大雪山了吗?如今恐怕还未归来罢?”
她扬起长袖,身如杨柳披拂柔软,霎时间风沙迷了众人的眼。我当先一步用帕子蒙了脸,才见她轻盈地跃进了宅邸。我大骇道:“可不能让她去伤了优姝。”枕壶顺手打开街边一个礼箱,从里头摸了把折扇,笑道:“送给你妹妹的新婚贺礼,我这个当姐夫的先使着。”我眼疾手快地摸了一柄软剑在手,忧虑道:“咱们俩加起来也未必斗得过她。”
当下不容多想,我俩匆匆跃进了宅子,疾驰到礼堂上。堂内花团锦簇一屋子的人,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正中见得优姝和巫端臣执了手在拜天地。他俩一躬身,堂上众人便哄笑着鼓掌。枕壶环顾四周,沉yin道:“她人往哪里去了?”我道:“怕是先去寻白梅了。”枕壶道:“祁白梅约莫能劝住她。”我苦笑地望他一望,枕壶用折扇敲敲脑袋,道:“我真是急糊涂了,祁白梅可没理由劝她。”又忧虑地向外望一望,道:“太史局的人若是晓得了,祁白梅和祁拘幽都要完蛋。”我道:“你莫急,我瞧着祁拘幽虽怒,倒还是有分寸的。她在街上露的那一手只是道法,可没泄一点儿妖气。”
这时候嫩嫩和优泽由两边分别朝我奔过来,我弯下身子,被他俩撞得“诶哟”一声,一手揽了一个。嫩嫩见了优泽,扭头便要走。我忙捏了他的脖子道:“等等。”嫩嫩回过脸道:“我不要见到他。”优泽怒道:“我也不要见到你。”
我强行拽出他俩一人一只手,勉强放在一块儿握了握,道:“你们俩乖乖的,我要去做正事,顾不得你们,你们要相互照顾,相亲相爱。”又格外向嫩嫩道:“祁拘幽来了。”嫩嫩怔了怔,不再挣扎,只忧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