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声带喉管依然无比脆弱,由乃依然以要自己撕裂的架势,凄厉地吼着: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杀掉你……绝对会亲手!杀掉你!”
然而,她所仇视的敌人,却完全没察觉到她眼神的变化。
今天的一方通行,也一如既往、自以为毫无偏差地,扮演着恶党的角色。
漠视他人的感情、漠视自己的感情,扭曲原本的意志、扭曲会使他脱轨的情感,肆意定义“恶党”的活法,拒绝接受自己能够过上正常生活的可能性。
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出戏了,就算眼神狰狞、面容扭曲、浑身上下都往外冒着穷凶极恶的气场——却无法克制住僵硬的肢体语言,从头到脚都在发送着求救信号,而作为求助者的一方通行,却对自己的变化浑然不觉。
(绝对不原谅!)
我妻由乃被剥夺四肢,只能用愤恨的眼神,吞噬着一方通行四周的光芒。
(这种虚伪的污染者……怎么可能让他的脏手碰到小绘!就算是死——)
(小绘,也只能由我来玷污!)
“已经完全疯掉了?还是想靠激将法打断我的解析?”
一方通行无法理解我妻由乃突然过激的言行,他撇了撇嘴角,手指微微一动。
但不是之前的破坏行为,食指与中指指腹相贴,轻轻一扯,透明色的「线」从骨与骨、rou与rou间挣脱了束缚,被牵引着,离开了我妻由乃的身体——
我妻由乃的嘴巴像是脱臼般,一瞬间张大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从那黑洞洞的大嘴与泛着血丝的牙齿舌头间,吐出了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噪音”。
如果是普通成年人,可能会被我妻由乃的尖叫震晕过去。但一方通行可以控制所有矢量,因此他只是用被染红的手指掏了掏耳朵,就成功让世界安静下来了。
“什么反应都无所谓。”
他笑了。
依旧是污浊的、狞厉的笑容。
“你这个家伙,本身能力也不过就是那样。用着这女人的身体,做到这一步已经值得夸奖了,解析起来花了本大爷好大一番力气。”
随着材质不明的线被一点点抽出,我妻由乃的身体的抽搐个不停,她体表的色彩像是年久失修的油画装饰墙一般,逐渐灰白、干裂,直到线被全部收回。
一方通行望着埋在血rou里的最后一小截“线”,线末端联结的黑色物质在黑红的血rou与黄色的脂肪层里,若隐若现。
那是我妻由乃的“核”,也是所有“兽”都持有的“核”。一方通行曾毁掉我妻由乃的rou体一次,并拿到了一枚碎片。
根据绘梨香的解说,只要毁掉这个核,就能够彻底毁掉兽。
但是,一方通行并不清楚这枚核是以怎样的形式,与琴岛世界的rou体联结的,也不知道拿去这枚核,会造成什么后果。
脑海里浮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与画面。
【我最喜欢妈妈了。】
【总有一天,我会从那些东西手里把她夺回来。】
【到时候……】
少女的瞳眸闪闪发亮,她侧过脸,笑得有些过分坦率和温柔了。
【到时候,就一起过新年吧。】
一方通行垂着眼,那双与少女轮廓相似的金眸,正怨毒地凝视着他。
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可能轻轻弹指,就可以毁去少女的所有希望。
即便如此——
一方通行短暂地闭了闭眼,啧了一声。
“将军了,下三滥。”
他发动了能力,可怕的力量顺着缠着手指的线,一路向“核”袭去。
被破坏的线炸开了绚丽的烟花,衬得那双金眸愈发闪耀,宛如星光入醇酒。
我妻由乃似乎在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但一方通行并不想听。
(反正也就是败犬临死前的诅咒,听多少遍都一样。)
这么想着的一方通行,在下一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极具破坏力的“烟花”终于连到了核心的地方,然而,爆破产生的,却不是意想中炽烈的白色,而是犹如黑洞般的极黑。
大脑还没来得及解析,黑洞就在0.00001秒内逆向吞噬了将灵与rou纺织起来的“线”,以我妻由乃凄厉的狂笑声为背景音,将毫无防备的一方通行,传送到了他的审判之地。
——我妻由乃的rou体崩坏了。
她将最后一丝力量积蓄,并反向利用了自爆的威力,制作了撕裂空间的传送门。破破烂烂的“琴岛世界”与一方通行从灵魂的血色河流中逆流而下,砸到了一名少女的面前。
一方通行错愕地睁大眼。
这里是心象世界?被封印地。
眼前,是垂着钢色骨翼的少女。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与早些时候没有两样。
没有情绪的漆黑瞳眸里,倒映着心爱的母亲残破的rou体,与双手沾满血污的白发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