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迟稚涵又在毛衣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赵医生还说,社交恐惧症病症加重,应该也是因为你。”
这下,这个进了屋子后一直不愿意正视他的女人终于抬头了。
她刚刚开始哭,眼皮还没有开始肿,眼角微微上扬的圆眼,红红的鼻尖以及因为抿着嘴哭变得更加红润的嘴唇。
不开口说话的话,很梨花带泪。
可是她开口了。
打着嗝,话都说不清楚却仍然坚持要说。
“我今天……以为你要死了……”了字因为哭的太豪迈飘到了很远的音阶上,“吐成那个样子……”
“我……都说了是社恐反应了。”齐程哭笑不得,没想到她打算从那么远的地方开始算账。
“我又不懂心理学!”歇斯底里。
她哪里知道社恐应激反应是个什么鬼,和抑郁症相比哪个轻哪个重!
“……”齐程那么一点点因为抑郁症转轻度后的伤感,也被迟稚涵歇斯底里嚎哭的样子给蒸发没了。
知道他这件毛衣应该彻底泡汤了,干脆拍拍自己的腿:“上来抱着,我今天又没力气了。”
半撑着,也累。
看着那个哭到快缺氧的女人手脚特别灵活的钻上来,很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的大腿,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迅速的钻了进去,抱住他的腰,爪子很顺手的伸到他肚子上。
……
“对面还有人……”齐程无奈,他们还没结婚,这样被齐鹏齐宁看到总归不太好。
“齐宁去赵医生哪里接她老公了,齐鹏应该……”迟稚涵想了一下,“他哭的比我还严重,所以应该没脸进来了。”
“而且,进来就进来。”哭哭啼啼嘟嘟囔囔的,“我才不怕。”
……
她手很暖和,贴在身上也舒服,最关键的,上了床,她似乎就开始不哭了。
“你好了。”她埋着头,瓮声瓮气。
“嗯。”齐程拍拍她的头,看着她抬头瞪了他一眼,又把头往被子更里面钻。
“可是,不真实。”把自己埋得密不透风的迟稚涵好半晌才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响,正好够两个人听见。
感觉她在被子里吸了吸鼻子,大约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宁愿憋着气也不愿意把头伸出来。
“我也觉得不真实,所以我多测了两次。”齐程半躺着,看着盐水瓶里的水滴,“都是轻度。”
迟稚涵不说话了。
“……会,变回去么?”她忍了很久,才问出声。
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很干涩。
赵医生似乎说了很多,她只记得了变好和曙光两个字。
“不会。”齐程这次回答的很快,甚至有些斩钉截铁。
迟稚涵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脸。
“你在,我不会。”他低头和她对视。
知道她绕了一个大圈,只是想知道这个问题,所以他回答的特别认真。
她应该有些别扭,之前在车里他吐得太凶,叮嘱的时候有点急,只挑了几个重要的字眼,没想到那样的氛围让她误会了。
听到她说会和他一起死的时候,他心里就知道,他应该不可能会自杀了。
心里,终于有了放不下的人。
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他当宝。
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就已经满是信赖。
他的世界,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下一步,只剩下了如何走出去。
***
挂完了水,迟稚涵红着脸送走了赵医生和一样红着脸的齐鹏。
他们方案聊了很久,似乎有部分还和她有关系。
赵医生说自己二十四小时没睡觉快要猝死了,齐鹏则需要赶回去换班照顾爷爷,所以这个方案迟稚涵一个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与她有关系的,赵医生迟早会找她。
最难走的都走过了,剩下的她倒是也不急了。
小洋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挂完水后Jing神好了很多的齐程在床上学着她那样,张开手臂,对她划拉了两下。
迟稚涵蹦跶上去抱住。
蹭了好几下,突然抬头。
“社恐变严重,为什么是因为我?”缓过神来的迟稚涵终于开始消化齐程刚才说的话,反射弧长的齐程都快要忘记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齐程沉默。
“我……没有社恐啊。”迟稚涵挺委屈。
“赵医生没找你聊方案么?”他问的有些奇怪。
“……他说累了下次。”
“……哦。”齐程哦得有些咬牙切齿。
“怎么了?”迟稚涵奇怪。
“没事。”把她的头摁回去,用了百试不爽的一招,“补个觉吧,我有点累。”
他才不要把治疗方案告诉她,因为他也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