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不经常做梦。
最频繁的时候是李明珠当年离开他的那五年,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内容基本都单调乏味,梦境最后的走向是一片漆黑。
他醒了,李明珠也没了。
所以陆遥对梦不是特别期待。
但后来李明珠又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回到了他床上。
这样美的事情,做梦是梦不到的。
因此陆遥这些年,都不太做梦了。
偶尔梦见什么,早上起来的时候也会全部忘记。
他不再害怕梦见李明珠时,对方会在梦里,消失进黑暗里。
陆遥梦里梦见的人,醒来就睡在他身边。
他的生活比梦更甜。
多年无梦的陆遥,大年初一的夜晚,突如其来的,做了个关于李明珠的梦。
起因估计是一件神神道道的事情,这件事情发生在二人新婚不久之后。
他是个无神论者,但李明珠这个封建主义老古板却很信佛,年初一的早上,天蒙蒙亮,她就动身去了灵隐寺。
陆遥生平最怕起床,特别是冬天,起床困难指数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个点。
也正是去灵隐寺的路上,李明珠问他要许什么愿。
陆遥一个打游戏的,能有什么愿望,于是许个愿望希望苍水今年也能夺冠。
李明珠驳回他,叫他认真一点,许愿要心诚。
陆遥挑着眉看自己的太太,心道:她怎么在国外呆了五年,整个人更加迷信起来了?
陆遥严肃道:“陆太太,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啊。”
陆太太亲力亲为,给陆先生上了一课:什么叫身体上的危险。
陆遥挨了打,老实了。
坐在车里,认认真真的思考起了自己想许什么愿望。
他的脑子里争先恐后的冒出一大堆以‘李明珠’开头,随机组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不要加班’等等词语的句式。
李明珠道:“许愿许和自己相关的,我的愿望我会许的。”
陆遥道:“那我没有了。”
李明珠:……
她就知道!
陆遥粘着她,笑嘻嘻的:“我只有和你相关的愿望,你要是让我许自己的,我就没了。”
陆遥这几年过得很是如意。
他天生是个不懂得上进的人,懵懵懂懂的过着日子,社会兵荒马乱,他成了唯一的净土。
陆遥过的开心,因此注重当下。
他这辈子唯一仅剩的那么点儿上进心都花在打游戏上面了,剩下的所有全花在李明珠身上。
除了打游戏,他的愿望十有八.九和李明珠有关,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当事人本人也看出来了。
陆遥花了很多运气用来遇见一朵淤泥里开出的花,又千辛万苦的把这朵‘高岭之花’给捂热了,内里的艰辛不足以为外人道。
他始终处于被动的状态,李明珠向来掌握主动权,因此离开回来,爱不爱你,都是她说了算。
活着的总比死去的人痛苦,被动的感情也是这个道理,难过总是翻倍叠加。
她自己决定走了,又自己决定回来。
陆遥原本想兴师问罪一番,结果到最后还是不敢。
他到底不确定自己在李明珠心里有没有位置,万一不在她心里怎么办,自己还上赶着兴师问罪,那不是找死吗?
被偏爱的才敢有恃无恐,陆遥十五岁的时候很是有恃无恐。
二十三岁的时候,没这个本事了。
被丢怕了。
这样的感情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最后成了汪洋大海。
他生活的中心越来越往李明珠倾斜,有时候叫李明珠看着,心里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猜想:他这样,就好像没了我能死似的。
李明珠这辈子都没被谁这么对待过。
她的一辈子也分的清楚,上辈子一直坚信自己活在世界上是多余的,爹不要娘不爱。下半辈子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陆遥,非要插手她的人生,并且摆出一副离了她就快死的样子,叫她心里晃动的厉害。
有些人天生该在一起。
爱慕她的人很多,只有陆遥把她当自己命看。
李明珠道:“你没什么愿望吗?”
陆遥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我以前的愿望是等你嫁给我,现在没了。”
李明珠已经成了陆太太,他这辈子就没什么愿望了,如果还有,那就是遗愿。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当着李明珠说的。
按照这女人的刻板程度,嘴上说死啊不死的,对她而言都是不吉利的,小古董一个。
李明珠听完陆遥的愿望,一时间没话。
陆遥见她这模样,还以为陆太太心情不好了,很是没有主见的开口:“我想了下,我有个愿望。”
李明珠问他:“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