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悬的一只手局促地搭在连瑶的肩膀上, 好在连瑶睡得沉,并未被玄晖的大嗓门吵醒。他抬眸看向站在祭坛下的玄晖,正疑惑玄晖为何突然能看到他们二人。但顾悬却想错了, 玄晖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对着祭坛上的他说的。只见玄晖将大掌拍在他面前一位青年人的肩膀上,兴致勃勃说道:“这妖兽之乱未解, 你若想去猎杀,本心是好的, 但要注意找准好时机下手, 千万不要被他们占了先机去……”顾悬:“……”原来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那位玄晖部落中的青年听了玄晖的谆谆教诲之后,马上握紧了双拳,乖巧地点头说道:“好的, 族长,我想我大概是学会了。”说完, 他便转身离开, 独留下玄晖一人站在祭坛下, 有些孤独地站着。玄晖叉着腰,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又来到了祭坛前, 盘腿坐在放满了贡品的桌子面前。明亮的月色下, 顾悬与连瑶并肩坐在祭坛上,玄晖看不到他们。玄晖只虔诚地望着空荡荡的祭坛,在面对依靠自身力量无法解决的事情之时, 人们往往会寄望于虚无缥缈的神明,玄晖也不例外。但他明显不是一位合格的信徒,只祭拜了一会儿,便托腮,百无聊赖地仰头望着祭坛, 对着孤独的月亮吹口哨。顾悬端正坐在祭坛上,靠在他肩头的连瑶依旧没有醒过来。他定定看着目中无他的玄晖,听到他口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炼心境巅峰的修为已经不足以抵挡那些妖兽,我要如何……如何才能突破至更高的境界,若……若是再如此拖下去,恐怕我们部落抵御妖兽的防线就会崩溃,我的亲人,我的族人,都会葬身于妖兽之口。”“难道,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玄晖看向祭坛的眼眸明亮,围绕在祭坛四周的图腾柱子在夜色中显出些许神秘的气息来。顾悬看着玄晖,他知道玄晖的力量十分充沛,已然到达炼心境巅峰多年,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北荒界的三位先祖,在史料与古老神话的记载中,分明就是拥有神脉之人,但玄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在苦恼于如何突破青云境?玄晖轻声念叨着,念到累了,便依靠在祭坛边的栏杆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些小玩意出来。那是一堆Jing致小巧的零件,顾悬看着这些木质零件,总觉得有些眼熟。玄晖灵巧的手指将这些木质零件拼接起来,一个木头机关小人便出现在他的掌心上,戴着红色帽子,姿态滑稽。“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办法,可以突破青云境,神啊神啊神啊你回答回答回答我!”那木头机关小人口中发出机械的声音。玄晖满意地拍了一下他得意作品的头夸奖道:“没错,就这么继续烦那些神明,我先睡会儿啊。”顾悬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在奈何天中自己亲手抽出来的木头机关小人,似乎与玄晖亲手拼装的这个木头小人一模一样。他听到那木头小人似曾相识的聒噪声音响在耳畔,闭上双眼,顺带伸出手将连瑶的耳朵捂住了,以防她被这玩意吵醒。玄晖似乎对于做这种让木头人代替自己“祷告”的事情非常熟悉,在木头小人机械性的声音陪伴下,他靠着祭坛的栏杆沉沉睡去。除了离开部落斩除妖兽,他一步也不舍得离开这祭坛,因为他害怕由于自己的离开,而错过了神明的提醒。这祭坛上,只有那木质机关小人在桌子上走来走去,一边重复着玄晖说过无数遍的话,其余的人,也都坠入了梦乡。玄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此时天空中的月亮与星辰似乎都已经消失,天空极黑,如墨色般浓郁。此时,在玄晖所在的部落之外,突然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似乎引起了大地的震颤。顾悬猛地睁开眼睛,往黑夜中的青山中看去。只见在那晦暗的夜色中,青山的轮廓线并不分明,但青山之上,却亮起了蕴含杀意的眼眸。隔了如此远的距离,那明亮的眼眸竟如此清晰,说明这双眼眸主人的身形有多么巨大。是妖兽。玄晖瞪大了双眼,声音有些沙哑,他自言自语说道:“我布在部落周围的阵法,似乎已经被突破了。”他每天都在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但在妖兽入侵部落之前,他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玄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目前炼心境巅峰的修为,是没有办法抵抗这强大残暴的妖兽。顾悬安静地坐在祭坛上,面色平静,但脑海里的思绪却在疯狂运转。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而那突破了部落防线,步步趋近的强大妖兽也在告诉他们,时间已经不多了。玄晖弯腰,将自己搭在一旁的长剑捡了起来,指关节握着那剑柄,有些发白。此时,远方的妖兽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声,从它的口中吐出炽热的火焰,直接将整座山头点燃,山火肆虐着朝着部落的方向蔓延过来。玄晖的动作极快,他将桌子上的木头机关小人拿起来,塞回了怀里,他扭过头看着祭坛询问,语气像在道别:“真的没有答案了吗?”顾悬望着他,沉默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他们现在甚至没有办法离开这个祭坛,躯体也是虚无的。他没有办法给玄晖答复,即使他是所谓观星诏中言明拥有神脉之人,但现在的他,却还是没能破解神脉的秘密,告诉玄晖如何突破到更高的境界。玄晖提着剑,只等了一瞬,没有得到答案,便转过身往祭坛下走去。就在此时,方才过来与他探讨过“如何击败妖兽”的部落青年人冲了出去,他往那突破了部落防线的妖兽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