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只觉得江含煜只是生错了家庭。虽然感性上来说,用着赃钱长大的既得利益者令人愤恨。但从理性上来说,江含煜本身并没有犯罪。可是从“香江国际医院器官贩卖案件”告破开始,江含煜就是有罪的。他嘴上说着不知道自己使用了无辜女孩的骨髓,但实际上呢?去那边移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江含煜并未留下录像而已。张星宗面色冷峻,跟着简若沉坐到了江含煜对面。说是问询。实际与审讯并无差别。简若沉看向面色苍白的江含煜,拢了拢文件夹放到桌上,“真没想到,再次面对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江含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直面简若沉时,他就想起简若沉步步为营,让他和江鸣山绑死在一起的样子。这个人太聪明了,正面来他斗不过。西九龙总区警署这么多人,来的为什么会是简若沉?江含煜起身,“我要求换人问。”简若沉笑起来,压着喉咙里的痒意道:“坐下吧,没让你去审讯室,纯粹是因为审讯室现在有秦嘉阳。”“你们正在同时接受问询。”江含煜面色沉冷,“跟我有什么关系?”张星宗被他气笑了,“哈,跟你有什么关系。”简若沉拿起录像机,按下回放键,将小屏幕直直对着江含煜,然后起身打开了问询室里的录像机,扶着三脚架道:“江先生不如看完再说话。”江含煜看着简若沉唇边地笑,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录像带里传出秦嘉阳慌乱地喊声:“不不不,给我支票的人是江含煜!是他叫我杀人的!”简若沉按下暂停按钮,直直看向江含煜的眼睛,“秦嘉阳指控你教唆杀人,你现在有什么要说?”张星宗掌心出了些汗。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江含煜并未直接教唆杀人。此时的一切都是审讯手段。想要让江含煜交代支票来历,就要给他制造自证危机。张星宗明知这是最冒险也是最稳妥的办法,但还是紧张到手脚发麻。万一江含煜不上当怎么办? 我想吃nai茶豆腐问询室里的画面通过录像机, 实时传送到问询室隔壁的小房间。刘司正和毕婠婠坐在屏幕前,不由也紧张起来。刘司正搓着手指,“张星宗都要把水笔握烂了, 简若沉倒还挺镇定。”毕婠婠道:“江含煜有鬼, 他在抖。”简若沉靠在椅子里,抬眸道:“怎么不说话?是没想好怎么编,还是没想到秦嘉阳会把你供出来?”江含煜抿唇。他这次很谨慎,按计划将支票转交给秦嘉阳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手,录了音。当时……“我确实没有教唆秦嘉阳杀人。”江含煜强作镇定, 把微微发抖的手藏到大腿之下。简若沉轻声道:“手拿上来,放到桌面上, 让我们看见。”江含煜脸色一变再变, 最终深吸一口气, 逐渐归于平静。他依言将手放到桌上,再次强调, “我真的没有教唆秦嘉阳杀人。”简若沉淡声道:“口说无凭。”江含煜扯了扯嘴角,拿出了兜里的录音笔,“我承认支票确实是我给秦嘉阳的。但我没教唆任何人杀人。”他按下录音笔侧边的按钮。秦嘉阳的声音传出来, “只要能破坏简若沉在李长玉心里的形象就行?”江含煜:“对,随便你怎么做, 诽谤、散播谣言或者做点其他的。这张支票香江多少人想要,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只要能做到, 秦家以后就不用愁了。”秦嘉阳静了半晌才道:“我明白了。”江含煜:“等你好消息。”
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录音到此结束。江含煜盯着简若沉, 一字一句道:“你能进警署参与破案,不就因为是李老师的学生吗?我拿支票给秦嘉阳, 就是想让他做点手脚,让李老师厌恶你。”“我想看看你不在李老师门下之后会怎么样。”他顿了顿, “谁知道秦嘉阳理解错了,杀了林自明想要利用猜忌和舆论来作弄你。”可惜林自明太有本事,死前竟然偷走支票留下讯息。江含煜自觉扳回一城,“简顾问,教唆他人诽谤不算犯罪吧?”张星宗紧握着笔,死死咬住后槽牙。录音只有一小节,明显就是为了应付警察。江含煜确实掉进了自证陷阱,但却有后手,现在竟然想要利用法律扳回一城。怎么办?张星宗看向身侧。简若沉笑了,眸光清明,“看来你了解不够全面。单方面的录音Cao作空间太大,容易断章取义,一般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你咨询的律师教了你教唆诽谤不构成犯罪,没教你录音不能作为自证?”他抬眸扫过已然站起身的江含煜,对着空位一昂下颚,“坐。”江含煜喉头发紧,他攥了攥手指,缓缓坐回了问询桌对面的椅子内。简若沉压下喉咙里的痒意,“你刚刚承认了支票是你给的。可是我们查了祈付账号,归属单位是香江和平大酒店。”他从文件里抽出两张,“而香江和平大酒店并不是江家的资产,而是香江政务司行政署署长名下的东西。”众所周知,香江政务司目前是港英爪牙。江含煜终于维持不住表面上的镇定了。他紧盯着桌上两份文件,那一行行米粒大小的文字,搅和成令人头晕目眩的漩涡。简若沉翻了翻文档,慢条斯理拿出一份记录,“行政署署长在前段时间因非法移植人体器官被拘留,目前正在接受调查。你再不交代支票真正的来历,我们会默认非法移植和贩卖人体器官的案子里有你一份。”江含煜慌张辩解,“我没有。”他心脏狂跳。陆荣太深不可测,不能出卖。可冒认自己和行政署署长有关系要坐牢。他不想坐牢。简若沉睁开眼,呼出一口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