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完全懵了,扭头看蔺泊舟。
他没想到,蔺泊舟是怎么三言两语,把话题扭曲成一个恐怖故事的。
蔺泊舟平时话并不多,跟自己说话腔调温和,但面对群臣时,每一句台词,甚至连眉眼的怒意都像Jing心设计过,直戳痛处,让人感觉到极致的恐惧。
不愧是pua大师。
许若林冷汗涔涔:“王爷,晚辈回去会告诉父亲,和父亲一道来王府谢罪!求王爷开恩!”
蔺泊舟眉眼烦躁:“轻浮小儿,还不下去!”
这是训斥皇族勋贵的语气。
许若林让健仆搀扶着,再磕了个头,匆匆忙忙地滚了。
场面重新陷入了寂静,这场纠纷解决。
孟欢抬头,有点儿茫然地看着蔺泊舟。
他,感觉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但他又没看到复杂的那一层,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蔺泊舟声音里躁度降低,抬手,轻轻拨了拨他的头髮:“明天,他父亲会来王府谢罪,至于怎么处理许若林,就看他父亲够不够聪明了。”
许若林胆敢妄图刺杀蔺泊舟,若说没有镇关侯平日的教养,不可能生出这么歹毒的心思。
蔺泊舟,只是淡淡地敲山震虎,让这父子俩心里明白,他们的动作蔺泊舟清楚得很,不要自以为聪明。
孟欢嗯了声,点头:“谢谢王爷做主。”
蔺泊舟似乎笑了一声。
浅浅的气息落到他耳畔,不同于方才对许若林时的暴怒,而是平日里的温凉,气息微热,混合着衣衫间透露的热息。
“欢欢手疼不疼?”
他凑近说话时,孟欢闻到了清淡的酒味。
“不疼。”孟欢反问,“王爷喝酒了?”
蔺泊舟应声:“喝了一些,听到欢欢这儿的事情,就先过来了。”
孟欢眨眼:“那王爷继续回去喝酒?”
“不想和他们喝,”蔺泊舟牵着他,眼神泛着一点儿暗光,静静地看他,“欢欢单独陪为夫喝酒,好不好?”
从他微微嘶哑的嗓音中,孟欢仿佛听出。
蔺泊舟今夜……好像,又想要他了。
孟欢被他攥着的手心发热,一时有点懵。
这个频率是不是有点高啊?
蔺泊舟开荤了这么涩的吗?
孟欢让他牵着往回走,脑子里有些晕,总感觉事情不对劲……蔺泊舟对他的性欲,是不是太强了一点儿?
现在,天色已接近傍晚,黑幕从不远处笼罩下来,下人打起灯笼,一盏一盏的萤火浮现,照亮了从寺庙回田庄的路。
孟欢好奇地东张西望。
蔺泊舟笑了:“看什么?”
“很漂亮。这里的田野很漂亮。”孟欢说。
让孟欢想起了鲁迅的《社戏》。
满眼风波多闪烁,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想到这里,孟欢洋洋得意,虽然他们文化素养高,但他们没有背过迅哥儿的文。
蔺泊舟笑看他东张西望:“嗯,漂亮。回到田庄里还有萤火虫,喝酒搬到院子里,欢欢想怎么看怎么看。”
他说这话时,目光倒映了一点星火,眸心微微发亮。
不知怎么,让孟欢放慢了步伐,心臟在胸腔里乱跳。
是不是看着看着,再在院子里打一炮?
“……”
不想和他对视,孟欢视线转向了山林另一头。
他们走到一座桥头边,前方停着车架,跑来一个太监,跪在地上哭喊:“王爷!”
声音非常凄厉。
蔺泊舟停步,蹙了下眉。
那太监满头都是血,声音哭嚎:“王爷,陛下,陛下想见您。”
孟欢有点儿茫然。
“怎么了?”蔺泊舟问。
太监哭着说:“陛下,陛下身体不适,说有人给他下毒,要毒死陛下,让王爷立刻去宫里做主。奴才说……说陛下昨晚睡觉没有盖被子……是感染了风寒,拉肚,陛下便拿起一隻玉瓶砸破了奴才的头……让奴才请王爷进宫……”
“……”
哪怕是孟欢也感到迷惑的程度。
宣和帝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把自己生病误认为别人下毒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孟欢记得有几一次。
看这太监的自述,就知道宣和帝大概真就感染了风寒,只不过疑心病又发作了。
太监哭得那个委屈,委屈死,头上全是血,一路擦都没擦,往摄政王府跑了以后,又往这外城的田庄跑来。
看了看太监,孟欢又看向蔺泊舟。
蔺泊舟闭了闭眼,能感觉他方才的轻松全部懈去,浑身凉意透彻,变成了一种熟悉的沉稳,他音调平和:“本王现在就去。”
“现在?”
这都傍晚六七点了,天都黑了。
“陛下心情忧虑,作为臣子,连夜赶去安抚陛下是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