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沈珏没有迁怒杀人,是甄氏没有想到的,或许是他也怕萧姑娘怪他吧。这世上唯一能让沈珏稍微听些话的,可惜走的这么悄无声息。甄氏拢着袖子,在院子门口站了站,就打算往屋子走。守在门口的长松见到甄氏过来,连忙拦在前面道:“大人说谁也不能进去。”说着长松还补了一句,低声道:“大人说您也不能进去。”甄氏想起沈珏刚才的那一句,不明白沈珏这么将一个死了的人放在屋子里做什么。甄氏也没坚持要进去,转身等着沈珏回来了再说就是。—————-一连两日,沈珏早早出去早朝,中午就回来守在屋子里不出去,背影一呆就是一夜。这日沈珏中午回来,一回来就往屋子内走。他推开门走到白玉安的床身,看着白玉安依旧还如往日那般容色,比起之前依旧没有变化,沈珏眼色伤了伤,叫外头的太医进来。常太医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了,颤颤巍巍的擦着汗进来。沈珏站在床前,低声问:“她真的死了?”常太医过来看到白玉安的样子也惊了一下。这都死了四天了,怎么人还跟之前一个样子,脸上一点没有惨白泛青之色。他皱眉疑惑着,连忙弯腰过去诊脉,观看眼舌。脉搏依旧没有一丝跳动,眼睛上翻,只有唇畔依旧红润带着血色。的的确确是没脉搏了,没脉搏的人不可能还活着的,可为什么身体却没有僵硬之态。实在是不符合常理。他看向沈珏,后背冒着冷汗,低声道:“下官刚才查看一丝脉搏呼吸也没有,应该真的是走了……”沈珏的脸色依旧冷峭:“她怎么脸色看起来还是与寻常人一样?”这常太医也不知道,可他也不敢说不知道,只好思量了下道:“或许是之前喝的补血的方子还养着血,面色这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说着常太医小心看了沈珏一眼,又想到刚才外面甄氏对他说的话,小心翼翼道:“沈首辅,人已经死了,还是早些安葬的好啊。”沈珏的脸色一沉,摆摆手,让常太医退了下去。人死了血就干了,哪还能养血,沈珏没空与这蠢货多话,沉着脸思量。常太医身上冒了一层虚汗,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连忙退了出去。出到外面,甄氏拉住他问:“怎么说?”常太医擦着汗:“下官劝了沈首辅了,可是沈首辅什么也没说,只让下官退了出去。”甄氏松了手指,松了手让太医退了出去。
她轻声往屋子内走,透过屏风看到屏风后坐在床头的高大身影,看了几眼,还是轻轻叹息两声走了出去。出去时正好碰见长松进来,甄氏看着长松往里走的背影,看了一下,又走了出去。沈珏正握着白玉安的手,长松进来也不敢多看,低着头低声道:“高寒还在巷子里守着,这几天好像都守在隐蔽的巷子里。”“奴才一直派人跟着他,他也哪都没去,奴才也看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说着长松又道:“要不要奴才将高寒带过来问问?”沈珏手指打在膝盖上,眉目下沉,看着白玉安的脸。他低声道:“不必管他了。”说着他又道:“去叫我母亲进来。”长松嗯了一声,快速抬眼看了床上的白玉安一眼,又连忙转身退了出去。那张脸当真一点没变化,真的如睡过去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已经死了。甄氏很快就从外面进去,进去后还没说话,就听见沈珏的声音:“我打算让她以我妻子的名义安葬她,入侯府的族谱。”甄氏一愣,看向沈珏:“可你们连婚事都没办。”沈珏看了眼甄氏:“我不过是知会一下母亲,让母亲去准备丧事。”其实沈珏不是没想过让白玉安回乡安葬,只是白玉安的丧事在沭阳已办,送回去已是不能大办了。她还有一日就要成为自己的妻,也已经成了他的人,落在侯府族谱里也说的过去。至少她永远是他的人,不会离他而去。甄氏听出沈珏话里的坚决,知道他决定好的事情便很难改变了。她看向床上的白玉安点点头:“也好,我回去后请Yin阳先生看时批书,选个入殓出殡的日子,流程都我来安排,不会叫你Cao心。”说着甄氏看向沈珏:“既然要让萧姑娘以你妻子的名义行丧,现在就该给萧姑娘换衣梳头,停去侯府大厅点随身灯了。”“第二日我再报丧出去,让人来吊丧了。”沈珏沉默,心中无言疼痛,看着白玉安如睡着的容色,忍着情绪低声道:“再让我陪她一日。”甄氏低叹:“你多陪一日又如何?”沈珏低低道:“我总觉得她还没有死。”沈珏从小见过的死人无数,死在他手上的死人更不少。他知道死人是什么样子的。白玉安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死了。寻常人死了一日,身体早就会僵硬,血色凝固,身体也会变冷。但白玉安的身体依然是软的,身体虽冷,但是他的体温捂着,身上也一直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