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橙下节课回来的时候依旧是倒头就睡。何众其实观察了一下,有时候虽然看起来她在睡觉,但实际上并没睡着,只是在假寐。老师大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在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咳嗽一声。她就悠悠转醒,装模作样地翻两页书,不一会儿又倒下去。
但午休她是一定睡着了的。全t学生都要睡觉,教室里静得很。但如果要学习,其实也没有什么人g涉。何众就没有午休的习惯,别的学生在睡觉,他面不改se地继续做题。
午风渐止,窗帘渐渐收拢回归。那块光斑也要远离他,何众浑然不觉,只顾着伸手去捉——
“你就是小公主的新同桌?运气真好。”b其他人年纪更长一些的男生站在他面前。何众被踢倒在地上,一群人围着他,看不见对方的脸。
他完全ga0错了。灾难的到来从来不因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它就是会无缘无故地降临在你身上,狞笑着将你拖入地狱。
午休时窗帘都被拉上以隔绝日光。于是他能看见窗帘被吹起时漏入的光斑寄居在少nv的脸上,又攀爬到他的桌面上,伴随吹入的风跳动。他看得出神,放下手中的笔,下意识追逐那块光斑。
秦橙抬头看了他一会。看台上的座椅本就b较矮,她的视线才高过他的膝盖一点。何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参加任何项目,穿了件白底紫花的碎花裙,领口缀着同se的丝带蝴蝶结,露出纤细的锁骨
何众知道她从不缺人喜欢。
男生半蹲下来拍拍拍拍他的侧脸:“听好了。她不是你这个野种能够觊觎的。别以为走了狗屎运能坐在她旁边就能追到她,看你这副上杆子爬的贱样”对方站起来,又朝着他的腹部狠踹了一脚。“真恶心。走吧。”他招呼旁边的人离开。
他把习题放进包里。台下正在准备一千米长跑,一群人都围了过去,没什么人往后看。秦橙依旧坐着不动,何众看了她一会,拎着书包走了过去。
“你你听歌吗?我带了ipod。”他心想如果秦橙骂他他转身就走,回教室坐着写题去。
了一瞬。秦橙面前果然站着一个人,穿着高中部的制服,正将手搭在她头顶说着什么。秦橙看起来难得的乖巧,竟然安安静静地任由对方抚0。
“啪嗒”一声。是他慌忙缩手,不小心把笔碰落在地。何众这才回过神来,他赶紧俯下身去捡。刚想起身,却好像有什么压着他。
何众一时间甚至没想到要做什么,只是被她那双眼睛盯着,即使透过指缝的间隙,他也觉得心惊。
何众将视线收回。“哦。”他看都没看对方,继续低头看书。
秦橙忽然用力摁了一下他的头,差点撞到桌角上。“蠢。”她丢下一个字,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纸页翻过一张。他提笔要往上写,视线恰好不偏不倚地落在身旁少nv的侧脸上。她的脸颊已经被碎发压出几道红痕,看起来睡得很熟。
不对,眼镜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碎了的。那群人把他围住的节就做完了。
他们离开后有一会,何众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对方只是学生,到底没敢下太狠的手,但他仍旧觉得肋骨生疼,咳嗽了两声,转头才发现眼镜已经碎了。
“你看到了吧!那是高中部的秦欢,秦家的少爷。小公主就是他们家的养nv,早就和秦欢定了婚约的。”
他坐在秦橙旁边。她已经快看完整本杂志,这种漫画杂志向来不耐看。也许是看得出神,似乎并没有发觉他走到自己身边。直到何众喊了她一声,“秦橙。”她才抬起头来。
即使不受待见,结交不到朋友,但只要足够低调,不惹是生非,他的校园生活不应该多么难过。
何众后来想他那时候看来一定很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大脑一片蜂鸣,视线里只有她一张一合的嘴唇。这的确是很漂亮的一张脸,漂亮得像“清晨沾满露珠的玫瑰”,这不是他说的,这是他在秦橙丢在地上的情书里看到的。她确实有令人人都ai上她的本事。明媚似盛夏的一张脸,连带着娇纵都令人不忍心责难。做了再恶劣的事都会被当成小孩子脾x包容过去,好像足够漂亮便能令人原谅一切,仿佛她做了什么恶事都可以被一笔带过,天真明媚的恶毒,天生就有被豁免的特权。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深深清楚——无论怎样,都应该对她敬而远之。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学习,考试,去另一所学校。通过优异的成绩获得父亲的看重,进而真正入主何家。在这一条清晰而明确的道路中,不应该有一个漂亮却恶毒的十四岁小nv孩突然跳出来把他踹飞。
只留他怔怔地坐在座位上,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拿起笔。然而下一秒钟,一本练习册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来。
秦橙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手刚好落在她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睫毛很长,扫过他的指腹。
“你喜欢我。”是笃定的语气。
他抬头。是她似笑非笑的脸。秦橙故意将一只手压在他的后背上,微微俯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