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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濡洱沉默不语,眉头跳了跳。
可母亲总该反对吧,这是芝华最后的期待。
对他而言,这只是无数个枯燥无味的夜晚之一,唯一不同是,月亮确实b以往更美。程濡洱不担心这点小事会影响他与黎牧,但不想芝华在她的圈子里受影响。
“儿子怎么还没进来?”婆婆目光躲开,扭头往外寻。
他拍了一段十秒的视频,画面里一半是坐在草坪上的兜兜,另一半是兜兜身后遥远又明亮的月亮。
对面还没开口,程濡洱就拒绝道:“我不来。”
手机“叮”的一声,芝华不想点开,怕是母亲发来的消息。等了几秒后再无动静,她确定这不是家里人的催促,舒了口气愿意去看。
“事业有成的男人,有几个情人属实正常,这也忍不了还怎么经营婚姻。”父亲面不改se地接过话头,说的是此刻,也是他曾经做过的事。
“你片场究竟怎么了?”芝华g脆停下筷子,其实一口也没吃,“你昨天走得很急,但也没说需要我帮忙。”
“老三两口子在我这儿,你不打算来赔个礼?”这回是来当和事佬的。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严丁青出轨了,芝华呆坐着,忽然顿悟这个秘密。他们所有人,都瞒着她一个,实在瞒不住了,就告诉她这才是世界的规矩。
父母跟在后头进来,大包小包提着,冲里头打招呼:“亲家过节好!”
程濡洱收起手机,站在漆黑的夜幕下,遥遥看了一眼月亮。
他们扭头,往她的方向招手,示意她该进厨房了。芝华扎进油烟里,夕yan正往下沉,她匆忙抬眼看见窗边黯淡的月亮,一点儿也不好看。
严丁青吃饭的动作缓了缓,摇头说:“没什么大事。”
人都围到门口,热闹的寒暄像一场隆重的戏。芝华在原地站着,不近不远地看着他们,那一瞬间她觉得,她并不属于这一群人。
“当妻子的,和自己的丈夫是利益共同t。”母亲开口说话了,不是她想听的,她没有期待了。
公公也点头,和父亲碰酒杯,嗓子被酒浇得沙哑,“丁青这样刚出头的新人导演,也有不少nv人盯着,何况是他的投资商。”
猝然的风灌进来,卷着她凌乱的发尾,吹得她眯起眼,提口气往外跑去。
他知道这是芝华不喜欢听的故事,“昨天我不在片场,投资商的老婆找过去,把片场里的一个nv演员打了。当晚那个nv演员就失踪了,我赶回去和其他同事找了一晚上,凌晨把她送去医院挂水。”
“不准跟着我,否则也不用过中秋节了,我现在就跟他们摊牌。”芝华头也不回,推开那道虚掩的院门,往风更深的地方去。
饭桌上婆婆又开始抱怨,怪严丁青工作太忙碌,上午打电话匆匆讲两句就挂,“这样熬下去身t要出问题,芝华你要帮着点。”
月亮也在看他,但月亮这一眼太空旷,他只不过是渺小人类里最孤单的那个。有电话打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周熠,逢年过节总是执着于邀请程濡洱参与聚会。
听筒里塞满洗牌声,周熠0着麻将,说话慢吞吞,“大过节的,你把乔榛的饭局搅h了,不合适吧?”
外面一串脚步声,严丁青拎着一大袋食材进来,笑笑说:“刚撞上老丈人提着r0u回来。”
裕生来接,带着程濡洱和兜兜往私房菜馆去,汽车驶离空荡的房子,院门边
芝华头脑发懵,看不懂这一桌人,只觉得吵。一桌子人被吵闹声推着,离她越来越远,她被定在原地,像一个旁观者听他们审判那个愤怒的妻子,心里只剩下荒唐二字。
“兜兜,对芝华说节日快乐。”程濡洱的声音填满整辆车。
气氛变得不对味,严丁青还在对她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事,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没跟你细说。”
桌上安静,严丁青放下碗筷,不得不说:“其实是投资商的家庭琐事。”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总之不应该待在那间房子里,被他们像灌水泥一样,强行灌着扭曲的规则。
程濡洱原地站了会儿,电话还没挂,耳边是碰牌的声音,他低声答:“好。”
连月亮,也是他那里更好看。芝华想到,其实她有地方去,哪怕这个目的地离经叛道。
“这老板的老婆,怪会给他找麻烦的。”婆婆忽然cha话,声音高高吊着。
“你得告诉我,不然我怎么帮你。”芝华看向婆婆,一双眼睛真诚得让人不敢看,“妈您说对不对?”
“芝华!”严丁青追出门口,惊慌失措地喊。
路上很热闹,堵得她没办法,找了没监控的路边停下,远处孩子的笑声飘进来,她一动不动听了很久,终于蹒跚找回了人间。
桌上人影一晃,芝华猛然推开椅子站起来。餐厅的顶光盖在她额头,她整张脸陷进y翳,一言不发地往玄关走,抓起手机和车钥匙,打开大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