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安府现在是在静王爷和裴氏一族的控制之中,虽然人马不多,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岳景隆微笑着等他的下文。
小庆德王身子稍稍前倾,道:“岳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有了同一个敌人。”
“岳兄精明。正是,裴琰的长风骑大多数人出自于南安府和香州,裴氏一族的根基也在南安府,只要咱们控制了南安府和香州一带,他裴琰便会投鼠忌器,不敢贸然造反。”
小庆德王微笑起来:“倒也不是妙计,但至少可让裴琰有所顾忌,让他不敢即刻起兵谋反。等他回了京城,董学士和各位大臣们自有办法箝制他,慢慢卸了他的兵权。”
史周琏似是知他心思,与他并肩而行,低声道:“王爷,星月教在我朝潜伏多年,皇上早就想将他们连根拔起,此次他们又与裴琰联手,更是犯了皇上的大忌,王爷既早做决定了,便不要再犹豫。只有谈妃娘娘诞下的,才是名正言顺的小王爷。”
“一点家事耽搁,让岳兄见笑了。岳王爷可安好?”小庆德王微微欠身后坐下。
二人不痛不痒寒暄一番,小庆德王觉得船身极轻微地晃了下,知外面撑船之人已上岸,船上再无他人,执壶筛酒间面容微肃:“岳兄,玉间府到处是各方的眼线,咱们长话短说,我此番来见你,可是冒了掉脑袋的风险。”
小庆德王沉声道:“此次约岳兄前来,是想和岳王爷订一个塞下之盟。”
“所以岳兄,北面咱们控制不了,但这南面,绝不能让裴琰也伸手过来。”
小庆德王面上透出杀伐决断的气势:“我玉间府人马奉太子诏令北上,接管南安府、香州!”
岳景隆再慢慢抿了口酒,道:“王爷要与我岳国订塞下之盟,意思是想让我岳军不要在王爷人马挥师北上期间,趁人之危,越过南诏山北上?”
双方有了同样的心思,便自然一拍即合,先是谋士们互通信息,然后约定今日于这洱湖的画舫上见面。他打定主意要先摸摸小庆德王的心思,此时见小庆德王主动开口,心中暗笑,这位小王爷纨袴无能之名倒是不假。
北面战报不停传来,眼见裴琰大胜在即,两方都有些着了急。小庆德王自是怕裴琰取谢氏皇族而代之,他这个谢氏王爷会被赶尽杀绝,而父王也怕裴琰平定北方后,藉口岳藩作乱,挥兵南下。
岳景隆思考一瞬,道:“南安府、香州?”
“裴琰?”岳景隆轻转着酒杯。
周琏长久沉默,冬天的风阴冷入骨,他打了个寒噤,低声道:“王爷,恕小的说句掉脑袋的话,现在关键不在老王爷死在何人手上,真相可能永远无法得知。关键在于王爷您,不能死在裴琰或是月落人的手上。”
岳景隆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陷入沉吟之中,小庆德王却紧盯着他,面容沉肃。
“那王爷有何妙计?岳某洗耳恭听。”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裴琰的野心,是要取代谢氏皇族,迟早有一天要对付王爷。程盈盈要是谋害了谈妃娘娘,那她只要生下个儿子,便随时可以对王爷下毒手。但只要王爷这次依皇上和太子的意思行事,替谢家稳住这南面半壁江山,将来太子上位,王爷就能―――”
岳景隆点了点头:“裴琰这个人,当初拉拢我时,我便知他心怀不轨。现在想来,当初薄云山谋反,只怕和他脱不了干係。”
“所以,咱们得携手,控制南安府、香州。”
他望着远处湖面上的红舫船,尚存最后一丝犹豫:“稷之,你说,父王的死,真的与皇上无关?”
“是啊。”小庆德王嘆道:“她找人来行刺我,假装出手救了我,还嫁祸于皇上,险些上了她的当。幸得皇上英明,咱们的人又在月落偷偷见到了那‘小圣姑’的真面目,才早有防备,让谈妃假装小产避过大难,不然―――”
“哦?!”岳景隆面上饶有兴趣地望着小庆德王,心思却是瞬间百转。自薄云山谋逆、桓军南征,父王便知机不可失,果断地自立为岳国。眼前的这小庆德王也一直保持着暖昧不明的态度,他的人马与岳军在南诏山北不痛不痒地打着一些小仗,双方自是心照不宣,都在观望北面形势。
画舫靠岸,舫上之人却未露面,小庆德王微微一笑,足尖一点,身形拔起,轻轻落于船板上。他掀帘而入,笑道:“岳兄好心情。”
岳景隆心领神会地笑:“王爷是爽快人,有话直说。”
“如何控制?”
岳藩世子岳景隆正围炉而坐,见小庆德王进来,俊眉微挑,笑道:“王爷可迟了些。”
“是。裴琰其人,野心勃勃,他若作乱,我谢氏难逃一劫,但谢氏若是覆亡,他紧接着要对付的就是岳王爷。”小庆德王侃侃道。
小庆德王摆了摆手,周琏不再往下说,见湖面上那艘画舫越驶越近,小庆德王神情复杂。周琏不由再附耳道:“王爷等会见了岳世子,可千万别带出什么来。岳景隆精得很,此次咱们好不容易将他引出来,岳二公子那边才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