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声音消弭之际,她听见自己的胸口发出一声沉闷地悲鸣。
“谢谢你,黑崎君,”她慢慢后退,点头说,“应该道歉的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非常的抱歉。”
“刚才你似乎很不舒服。”他扭头瞥了她一眼,这时候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话说完,人已经往后脱力倒下去,在半空中被捞了回来。
乱得意料之中,一切都维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
失去意识之前,她莫名地问了他一句,“你……是真的吗?”
是梦,是假的。
“没事就好,吃完早饭,记得吃药。”他把药放在了桌上。
她那张白得快要没了生气的脸让他扶着墙的手抖了一下。
——多么动人的谎言。
“你没事吧?”他见一地狼藉,大步走进来,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需不需要等会儿送你去医院?”
她没由得升起一股烦躁的心情,翻个身手臂撑着身体打算离开床铺,结果因为生病头重脚轻,身体直接脱力滚到了地上,撞翻了身边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响了一地。迷迷瞪瞪地听着房间外突然起了脚步声,她跪在地上,扭过头,正好和黑崎一护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我有备用的。”她硬撑着理智在门边摸索。
“真的吗?”他不怎么相信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等一下再测一次体温吧,如果不舒服,还是需要去医院。”
——我不要你施舍的生命。
“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人能活着,那只会是你。”
“我做了点早饭……”说话时,他不敢看她,“收拾厨房的时候顺手做的。”
“玉绪——”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朝仓玉绪脚步踉跄着去摸总开关,黑崎一护紧跟在她后边,手就虚虚地扶在附近。两个人都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身影,光靠着体温和呼吸来确认存在,胡乱地找了一阵之后灯光大亮,他们同时侧过脸去避开直射的光源,后知后觉地发现互相靠得太近。
“不用感到抱歉,黑崎君,”她笑着安慰,又重复了一次,“是我要谢谢你。”
“我没有发烧。”她手里拿着的温度计显示一切正常。
黑崎一护见她不回答,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就陪着她在门边翻找,最后在门铃下边发现了活动的砖块,抽出来看见粘在里边的钥匙。
朝仓玉绪离开房间时换了身衣服,看见黑崎一护正站在餐桌旁低头忙碌,屋外金光一片,落地窗被照得锃亮,他的身影也被这片光垂爱,沉入光里。
被放到床上的朝仓玉绪的看起来像是已经死去多时。
“玉绪,我爱你。”
她很快无法呼吸,下意识伸手用力地拽着他的领口。
不先去我家住一晚吧。”
“可以吃饭了。”他听见脚步声,并没有回头。
环境在不断的颠倒,颅腔里嗡鸣声一片,不断的有声音挤进来又挤出去。
黑崎一护面色复杂地将她揽进怀里,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她彻底瘫软的手臂,让她找了个勉强舒服的姿势歪在自己身前。先是带上门,又踢开玄关处乱糟糟的鞋子去找落脚的地方,带着一个无法行动的人让他的活动范围受到了很多限制。
黑崎一护正打量她恍惚的脸,很快也跟着意识到了距离的问题,放开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抱歉,昨天你病了之后我就擅自留下来了……”
她的体温又升了上来,意识模模糊糊地腻在一块,面前唯一站着的人只是一团热源,看不清脸。
“没什么。”黑崎一护含糊不清地应下,“……你饿了吗?”
她在梦里张着嘴,所有的话如泥牛入海。
声音隐去,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意识才匆匆回笼。
她闻声睁开眼睛,回到了死去之前。
——骗子。
“不,我觉得,我好多了。”她缓过那一阵眩晕感之后,扶着他站稳,“刚才应该是没睡醒。”
躺在院子里,仰起头凝视着从叶隙穿透而下的碎蓝色,那是天穹顶倒下的颜色,一滴不剩的灌入了她的瞳孔之中。树影在脸上游弋,朦胧模糊的风在她面上亲吻着。紧跟着,她眼前的画面飞快地闪过,记忆里一幕一幕的画面化作吉光片羽,声音随着时间消失在了过往那片岑寂的秋色里。
她又听到,声音像一阵烟雾,“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只有玉绪。”
“说起来,确实有些饿了,”
“是没睡醒。”
迫不得已只好将手臂穿过她的后腰,稍稍提力,把人打横抱了起来。穿过一条不算长的走廊,两边墙壁走到一半像翅膀一样张开,宽阔的客厅里铺满了银白的灯光,他匆匆扫过几眼,来不及打量,靠着判断找到她的房间。
“我……”她刚要开口解释,一抬头却愣在了原地,他们靠得太近,这时候的姿势实在是说不上什么事也没有,“我会测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