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上有人察觉到了这气氛的微妙,心思也不由得想起了别的事,那要挑起话头的人,说的也话变了味地不那麽喜庆。
一人道:“前段日子在家中,我还想念沈长策做的饼呢。”
伏江听了道:“我可不想念。”
那人一楞,这才觉得自己话头不对,赶紧解释:“现在沈长策不愁吃穿,不用那样每日上街卖饼,这也是福气。”
伏江却道:“我每日都吃,所以不想念。”
这说得那人方才的解释仿佛画蛇添足,更是为难了。他又去看沈长策的脸,只见他低着眼睛,好似不打算攀谈。
好在一桌人会说话的不少,这该热闹还是慢慢热闹了起来。这谈起天来,才知道这桌上方才那说话的一人是那李宅老太太的小儿子。
宴至一半,那酒楼老板又道:“难得平福镇有喜事,我今日还请了百花楼里的几位姑娘来给大家助兴。”
他双掌拍了散下,只见漆黑黑的门外一下涌进几个衣裙鲜彩的少nv,一个个花容月貌,笑面怡人。她们带来琴箫鼓瑟,款款而至。
一时间酒楼二层的灯也被夥计点上,众人在轻歌曼舞之中饮酒大笑,最後一点冰冷萧瑟也一扫而空。
这番不规不拒的场景,好似几个月前的平福镇酒楼。
伏江与其他人一起,也在热闹里四处乱窜,好不开心。
这酒过三巡,安分坐在桌前的人不多了,方才那人看沈长策一人喝酒,便又来与沈长策说话:“沈相公,最近闹妖闹得厉害,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算是这镇上有些底气的人家,前几日我娘说得把镇上这些人家召来会一会,好商讨一下怎样应付那妖怪,你看——”
他说的底气是钱财。沈长策如今不用去卖饼,屋子还大了好几倍,就像是发了横财的人。
这不久前还被李家人打了一顿的人,现在被有模有样称作了沈相公。沈长策如同那时被这李家人捉起来时一般,低着头不看他。
他冰冷冷道:“不去。”
李宅是什麽地位?沈长策“沈大郎”是什麽人?他拉下脸皮来请他,他怎麽能不领情?那人脸se一变,望着他好不可思议。
可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不怕被妖缠上?凡是他李家邀来的人,哪个不是忙不叠地同意,恨不得明日就找到那降妖的办法来。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却也说不得什麽,只一双眼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人。
伏江在那边和人喝了半壶酒,才想起不见沈长策踪影,又去找他。他东张西望,一回头,便沈长策坐在边上看着他。
他奔到沈长策身边问他:“你怎麽不去玩?”
沈长策望着他,却问:“玩什麽?”
“你看!”伏江朝那些姑娘中的一个一指,“那个姑娘是小桃李,你是不是见过?我今日才发现,她双手虽然抹了粉,却的确是糙的,那红狐妖说得没错。”
沈长策却没看过去,只问他:“红狐妖?”
是他所见过的那个狐妖吗?
他忽然道:“你说的那红狐妖,也许不安好心。”
伏江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睁着眼睛盯了沈长策脸上的酒热,又忽然拍他的头:“原来你闷闷不乐,竟然是还在想这些东西?”
沈长策看着他,沈声道:“我无心······无心再想别的。”
伏江望着他,又一连打了好几下他的脑袋。
沈长策看着他,不知其意。
伏江怨他:“我从没有喝过这麽好喝的酒,也没有和这麽好看的姑娘玩耍。可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了。”
他为难地唤着他的名字:“伏江······”
他当然没好好享受过,他才开始享用钱财,这天地就变了。
“我怎麽从来不见你高兴。人间都喜欢天仙下凡的故事,可以福财两旺,还能姻缘美满。你现在已经不愁吃穿,也不必耕苦劳作,每日和我花天酒地,有什麽不高兴的?”
伏江又接连打他,好似他多麽木讷。他催道:“笑,你快笑!”
沈长策心里只记得前几日伏江要被带走那般强烈的场面,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又如从前那般神魂颠倒,百忧缠心,他哪里玩乐得下去。
沈长策不笑,任凭他打,一双眼直直盯着他,有口难开。他既不愿坏了伏江的好心情,可自己也做不出好心情的样子。
但伏江好似认为,这好心情只要b着就能出来,就和把yuwang从人身上偷走一样简单。
伏江打了他几下,又看沈长策执着的眼睛,忽然哈哈大笑,不知道在乐什麽。
他把手在沈长策x口前轻抚一下,然後忽然变作利爪,好似妖怪一般,要挖出他的心脏。
他笑道:“我其实知道,人x子里刻下的东西都是取之不尽的。要不我又来偷了你的东西,它再生发出来,我再偷。这样,你就不会那麽傻。”
他说着,忽然惊呼了一声,沈长策已经把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