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找出一封书信展开放在他面前,「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政宗大人你想怎麽做?」
政宗吐了个烟圈,一副没所谓的样子,「阻挠便阻挠吧,最终能不能成事家康是不会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是我的态度。我欠了家康那麽多人情债,眼下便是他来讨债的时候了。」他伸了个懒腰,慢慢挪着身子到小十郎身边,身子一歪便躺到对方腿上。
「所谓五大老不过是名义上把前田利家等四人的地位提到跟德川家康一样的水平以防德川一人独大,但他们真的能制得住德川吗?」政宗敲了敲盘子的边缘,「现在的丰臣家就像这盘东西一样,原有的部分一件没缺,却已裂得不成形状。就算勉强把它拼好,也只能摆着看,不中用了。」
政宗坐起来环顾四周,想找出那人的藏匿之处,「什麽乱七八糟的,你是脑子有病吗?」
孙市就这样留在伊达家。
「我打算把五郎八许配给忠辉。」
「你也隐约猜到,丰臣的天下将会结束,所以你收敛起来的爪牙该重新露出来了——这是你夺取天下的好机会。」
如此平静的日子终於还是被一个恶耗打破——秀吉病逝於伏见城。
小十郎没敢说政宗昨天发酒疯,差点当场把孙市活活掐si……
「伊达家的家训便是家主不必自重。」
「我是风魔。」那个声音令人很不舒服,像是从暗黑山x里传来的低沉风声,幽渺而模糊,令人寒毛卓竖,「是带来混沌之风的妖魔。」
总括来说,他在「乡下」的生活还算过得惬意。而庆次白吃白喝一阵子後就跑去米泽找别的朋友了,孙市不禁有些羡慕,这人能蹭饭的对象真多。
「谁?」他明明是被人叫醒的,但房间内空无一人,他一下子警惕起来,醉意全消。
「推脱不是一个好习惯。」小十郎毫不留情拆穿他:「政宗大人你是家主,拜托自重一下。」
看了看对方的脸se,政宗赶紧转移话题:「那两家伙呢?」
政宗咬着烟杆批改公文,不小心碰翻了一盘茶具,看着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片,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你也隐约猜到,丰臣的天下将会结束,所以你收敛起来的爪牙该重新露出来了——这是你夺取天下的好机会。」
小十郎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替他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放回盘中,「秀吉大人早已安排五大老辅助秀赖大人,还不至於会出乱子。」
「政宗大人。」
小十郎看着上头的花押,会意道:「你的眼光总是很好。」
「天下……又要再动荡起来吗……」
宿醉头痛的政宗r0u着太yanx,勉强睁开了眼睛。
「你心底的黑暗,会与混沌同在。」
「竟然那麽晚了,我也得起来。」他伸出手,小十郎自然而自拉了他一把。大概昨天跟孙市闹得太激烈,浑身酸痛无力,他顺势靠在小十郎怀中,再也不想动。「怎麽回事,全身骨头像是要散架似的,好累……还是不要起来了……」
政宗推脱道:「都怪孙市那混蛋!」
政宗感到右眼被一只冰冷的手掩住,一张皮肤青灰不似寻常人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嘴边含着一抹y冷的微笑,猩红的发辫无风自动,宛如一条条狡狯的毒蛇。
「政宗大人……」刚才还在为族中nv孩安排婚事,现在却像个孩子般向他撒娇。
「你屈居人下那麽久,如今是要从丰臣换到德川手下继续当
,你该起来了……」
小十郎提醒他:「丰臣那边一定会有人阻挠的。」他们此举未免太不把丰臣家和其他大老放在眼内,像石田三成那般耿直又忠於丰臣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你真是很难令人放心。」小十郎语含怪责,但又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骨伤还没好全就去饮酒,看来是得找人盯着。」政宗一直写信喊闷,刚好孙市和庆次到来,他就让他们先过来陪他,但後来又觉得这三人凑在一起肯定有得闹,便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跟上来。
——那是德川家康的花押。
政宗惊醒过来,房间一切如常,似乎只是他做了个恶梦。
秀吉在生时一直禁止大名私自通婚,但他一si,家康便来信为六子忠辉求娶伊达氏nv子为妻,与其说是拉拢,倒不如说是在测试政宗的态度。
「大概在吃午饭吧。」
「小十郎!」心头的y霾立即被打散,「你这家伙终算来了!」
他也说不上现在是高兴还是难过。臣服於丰臣本来就是迫於无奈,後来领地还接二连三遭到削减,他对丰臣秀吉实在没多少好感;然而丰臣秀吉的si也没有令他觉得特别痛快。对方虽处处打压他,但亦给他留了生路。他见识过秀吉整治人的手段,秀吉存心要置一个人於si地,那麽那个人肯定是活不了的。
「你确定?看来有必要重新教育。」
政宗双手掩面,「我必须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