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b大读书的时候就听过李博士的故事,听说她出生在富裕的人家,却视钱财如粪土,17岁就被b大录取,而后走上了科研的道路,在神经系统疾病的分子细胞生物学机理研究上取得过重大成就,能去李博士身边曾经是她最大的梦想,她一直希望能活成李博士的模样,可却最终偷走了她的外衣穿在了自己身上。
谢钱浅要求她交出木子的所有遗物,不仅仅是那些出了名的成品画,李艾青却推说东西不在工作室,谢钱浅直接就把大门一关,不急不慢地挑过桌案往上一坐:“耗吧,我有的是时间。”
李艾青也并非不识相之人,她知道这样跟谢钱浅耗下去毫无意义,便同意带她去取。
出了李艾青的工作室,几辆车直接奔赴她位于郊区的联排别墅,虽然木子当年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些年李艾青一直封箱保存,倒也算保存完整。
她当初整理的都是一些纸质物品,足足有三大箱,除了已经售出的几幅名画,其他东西全被谢钱浅他们搬上了车。
临走的时候,谢钱浅又从车上跳了下去,再次逼近到李艾青面前,李艾青被她搞得已经有些发怵,不断往后退,谢钱浅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另一隻手摸到她脖子上的挂绳,狠狠一拽,就将藏在她衣服里的那枚水滴形的玉坠拽了下来,放在手间朝她晃了晃,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说过我会回来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一样都不剩。”
说完她便上了车没再看她一眼。
至此,这件事才总算告一段落。
谢钱浅大二的时候就没有再回过沈家,这两年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专门放她的东西,就在学校附近,平时她住校,节假日的时候她就回到自己的小窝。
直到那段时间忙完考试进入暑假后,谢钱浅才终于得空回到出租房开始整理那三大箱东西,除了一些没用的废画稿,还有木子的很多论文材料稿件,好多本大大小小的笔记。
谢钱浅粗略整理了一下,三个箱子里一共整理出十二本笔记,放在谢钱浅的书桌上堆成了小山。
她发现木子有做笔记的习惯,无论是工作、生活、还是家庭收支,她都会做记录,分文别类,十分严谨,在整理遗物时谢钱浅就不禁感叹木子怪不得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研究工作者,起码这样的境界她没有达到。
看木子的笔记是一种享受,她字迹清晰工整,不清楚的地方会做标注,看起来十分舒服,那几天正好谢钱浅刚放假,比较闲,就没事捧着木子的笔记,仿佛能跨越时空感受着当时木子所遇到的烦恼,瓶颈,突破,再到收获,随着她的文学喜悦和忧愁。
有时候就连她花销上这种无关紧要的记录也会让谢钱浅的心情变得愉悦,木子的笔记成了她短暂的Jing神寄托。
可她和木子的专业差别太大,她笔记里有些专业内容她看起来十分深奥难懂,为了搞清楚木子在写什么,她还特地跑去图书馆,一边找神经科学方面的书籍,一边上网查找资料,可能往往就是为了弄清几个名词的意思。
这件事倒是让她的暑假过得十分充实,半个月后,木子的笔记只剩下了三本,好似读完这三本她就再也不能看到更多关于木子的世界,这让她对着这三本笔记发了好一会呆,甚至有些舍不得看了。
她在蓝色封皮和红色封皮的笔记之间犹豫了一秒,便直接拿起了那本红色封皮的笔记,可翻开的刹那,谢钱浅就跳了起来。
这本和之前她所看到的内容都不一样,没有那些复杂繁琐的数字,也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名词,这本笔记,谢钱浅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木子的恋爱日记》。
她津津有味地读着这本笔记,随着木子的文字羞涩,生气,兴奋,期待,激动,喜悦,也感受着她从刚见到爸爸,到后来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这是她第一次通过木子的笔记了解自己的爸爸。
记忆中木子从未跟她说过爸爸的职业,直到看见这本笔记她才知道爸爸原来当过园丁,把她乐坏了,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爸爸刚修剪的树枝刮坏了木子的新裙子。
然后两人发生了争吵,爸爸说木子的裙子不长眼睛,木子气得夺过他手上的剪刀把他好不容易修剪成形的冬青给毁了,两人还差点打起来。
最后爸爸被骂了扣了工资,可他却用剩下的钱为木子买了一条新裙子,两人的缘分大概就是因为那条倒霉的裙子吧。
那个时代绿化养护可不是什么体面的职业,对于爸爸来说木子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孔雀,可他对她好,她喜欢花,他就冒险爬到她的窗边,把她的窗台四周种满了花,还差点把腿跌断了,木子骂了他一顿。
可她在笔记里却写着“推开窗,花香四溢,仿佛置身于莫奈花园,我好像应该跟他道歉。”
谢钱浅在床上翻了个滚,她都能想象出木子愧疚的神情。
他们和很多恋人一样,面临着现实问题,那就是他们差距太大,遭到了身边人的反对,有一段时间木子的文字很沮丧,因为爸爸辞去了园丁的工作,木子很怕他会退缩,败给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