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山道旁,不少人围在一户村屋前,叽喳议论。
谈论声正热闹,附近的捕快赶到,驱散人群敛出老者尸首,喊来最先发现死者的路过客商问话。女孩悄悄溜出人群,独自在村屋附近转悠,发现屋子后面有几个手掌大的狼爪印,延伸至一个泥洞前消失。当即明了,自言自语嘀咕:“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妖邪作恶,原来是一只地狼。”
石匠磨出整块奇石,重新洗净还给乐天,估价道:“小伙子运气不错,是块品相佳的奇石,就是小了点,也值个几百两。”
“我出六百!”
这下无需再吆喝,赌石场的人蜂拥到旧布毡前,哄乱争抢剩余麻袋。女孩一边收钱一边趁机提价,从最初的十文喊到一百文,毫无人责问。毕竟得到的宝物,价值比付出钱财多上千倍。
“唉,又死了一个。”
“四百两!”当场有人出价。
白光如同一只大张巨口的怪兽,吞没路边小屋,将周遭吃进一片黑暗。
“这个月已经死了十五个人,世道不太平哟。”
桀桀狞笑响彻四周,融入这场长夜暴雨。
女孩看几眼地图,又对照几眼街道实景,心中大致有了方位,自信十足迈步向前,穿过热闹的集市大街,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巷道内住着三四户人家,女孩数门头停在,不同外表粗糙,内里质地紧密细腻,润似水晶,经蜡烛折射色如霞光。
买卖如火如荼,几个气势汹汹的人闯过来,轰开推搡买家,踢翻旧布毡。为首的鼠眼男人唾道:“胆子不小,敢在老子地盘上做生意!”
有几名胆大的挨近门口朝内瞧个究竟,看到一名老者仰倒房中,双目瞪起,面容因过度惊恐变得扭曲,胸膛破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内中心肺不翼而飞。死者手边不远处地上,躺着一口打开的朱红鎏金小箱子。
“三都”为国内三个重要都城,“大都”承天、“商都”淮安、“文都”沧陵;“五地”指国中五个独特的地理风貌,漠北沙海、沿安山岭、巴荆山岭、南岭山地和孔雀渠风蚀地;“十三郡”则为大多数国民的所住之地,郡县有大有小,均沿河流、道路错落分布。
有部分人将信将疑跟过去,云乂把价格提到二十文一个麻袋,磨了半天嘴皮,三个人买了五块。拿过去找石匠一开,均是罕见奇石。
“是遇到山匪抢劫吧,啧啧死的真是惨,连心都被掏走了。”
“承天十道,八方水运”,为国内修建的十条主要官道和八条重要河道。陵山道便为其中之一。
女孩面无惧色望着屋内惨象,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再细瞧她的肩上,居然坐着一只小纸人。纸人肚皮中央绘着一个圆形花纹,外圈是阴阳八卦,中心是河图洛书,跟人一样摇晃两只小短腿。
云乂瞄了眼,是那几个鬼祟身影。生怯掏出些铜子,举出道:“我给你们些钱,你们行行好
又瞧几眼出事村屋,蹦蹦跳跳走远,搭上一辆路过的牛车,吱呀呀前进。
待电光消失,木门蓦然打开,衣衫破烂的高大男人从容走出,立于原地昂起头,睁开双目仰视滂沱大雨。原本被灵符炸毁的左眼,此时已重新生出,散射青金色光芒,细长的瞳孔轻狂傲视天幕。
“五百五十两!”
议论人群动了几下,钻出一个娇小身板,站在最前面同样好奇张望屋内。有人瞧了一眼钻出来的人,发现是个不足及笄的女孩,略微带橘的长发梳起斜扎在一侧,水汪汪的深蓝眸子透着灵俏,身着仙鹤流云裙,斜背一个形状像虎头的小挎包。
朱武内流传着一句顺口溜,“承天十道,八方水运,三都五地十三郡”,精炼概括出整个国家概况与地貌情形: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说了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云乂骄傲哼道,瞄到角落几个鬼祟身影,嘿嘿坏笑有了主意,有意大声打广告揽客,“他的石头就是我那里买的,大家都去看一看呐,保证都是真货!”
这一声顿时勾来周遭人视线,上前围住钳台,看粗陋石皮一点点褪去,现出藏于其下的绮丽真容。
最终,奇石以七百两价格当场拍走。
待到晌午,牛车行至一座城镇下,外墙石匾上书三个大字,巽风郡。
话出,肩上小纸人忽然轻轻拍打她的脑袋,挥动手臂示意道路延伸方向。女孩撇了它一眼,无趣道:“哎哟我就是看个热闹才没分心,不要总是催我啦,你说的东西保证今天送到。”
乐天目瞪口呆看着掌中钱袋,又看洋洋得意的女孩,想不到十文钱,一炷香时间换得七百两,咋舌道:“你没说假话啊!”
女孩谢过赶牛车的脚夫,从虎头挎包内摸索出一张纸,展开认真浏览。纸上是一副简易地图,寥寥几笔勾画出房子和街道,旁侧几行文字注释,一个红圆圈标明图中目的点。
巽风郡,是近陵山道的一个城郡。适逢郡中每月的大集,热闹非凡。
翌日鸡鸣,一夜暴雨暂停,天空依旧覆盖阴云,不见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