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了——最近真是倒霉催的,连续有两个男人这么问她了!
她看起来挺像花痴吗?
混账!
袁槿见真的惹恼了她,赶紧递上一杯茶,甜白瓷的茶杯在灯烛下倒映出他深邃幽静的凤眸,一身高华气质让人自惭形秽。
小古愣了一下,仍然余怒未消,别过头不去看他。袁槿仍然没有生气,只是低叹一声放下了茶杯,缓缓问道:“你父亲胡大人……没有跟你说起这桩亲事的由来吗?”
他凝视着小古,眼中满是复杂难懂的情绪,“那时候,同时订下的亲事有两桩,分别是跟你和如瑶姑娘。”
“这怎么可能?!”
小古顿时觉得荒谬宛如天方夜谭:大明律法规定,就算贵如王侯,正妻人选只有一人,胡闰虽说对她们母女不好,但除非他脑子抽疯了,否则根本不会让女儿去做妾——同样,素来有爱女之名的张夫人更加不可能这么做!
袁槿看到她惊愕后失笑的表情,苦笑道:“我知道,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实在难以理解。”
小古盯着他,越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笑——袁家是把自家儿子当什么了?凤凰蛋,还是天上星宿?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允燝
“那时正是靖难事变分出胜负的时候,侯爷带着大军进驻都城金陵。”
袁槿目光幽幽说道。
小古敏锐的发现,他提起广平侯袁容的时候,略微迟疑,称呼的不是父亲,而是侯爷。
漫漫长夜里,他的声音宛如冰泉下的暗流,缓缓而来——
“他私下与你父亲胡闰,还有张夫人的伯父有一场秘密会面——他们彼此交换了信物,订下了这样奇怪的两桩亲事。”
明亮的灯烛照耀下,袁槿的面容却浸润在书柜下的昏暗里,一片晦涩沉重,“也就是在第二天,我被父亲抱回了广平侯府,他对公主——也就是我的嫡母说,我说他跟外面歌女生下的,生母微贱,而且刚刚身亡,所以把我抱回来来抚养。”
袁槿嗓音平静轻柔,却仿佛在叙说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在小古心中引起万丈波澜!
袁槿竟然是庶出的,而且是广平侯袁容跟歌女所出?
小古皱起眉头,直觉这里面大有文章。
“侯爷向来不好女色,与公主可算是情爱笃厚,这一出让公主措手不及,两人冷战了许久,但公主毕竟心肠软,为人良善,终究还是接纳了我,让我跟七弟一样养在膝下,时时关爱。”
小古能感受到,袁槿说这番话的语气是诚挚的,并非冷嘲热讽,看来永安公主确实对他相当不错。
这涉及到他身世的秘辛。说出来确实让人吃惊,但跟刚才那怪异的亲事连起来,却让小古悚然一惊!
袁槿……他是在七岁时被抱回来的!
广平侯说是他一夜风流后的庶子。但如果,他是在撒谎呢?
袁槿……他的身世,到底有什么惊人内幕?为什么胡家和张家心甘情愿把嫡长女和外甥女嫁给他?
小古的心里充满了疑团,此时,袁槿走近了她,凝望她的眼神满含深意,却又柔和亲昵。“你带在身上的玉佩,自己没发觉有什么异样吗?”
小古心中一紧——那玉佩透雕凤纹。看款式质地都非同一般,她曾经偷偷去查了下,只怕,只有宫中和王府才有这种做工!
“那玉佩是一对的。是宫里的巧匠打造,每一个皇室嫡枝都会在出生时蒙赐,将来向王妃下聘时,带凤凰纹的就是由王妃佩戴,象征夫妻一体,同心白首。”
袁槿的声音缓缓传来,听在小古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因为极度震惊,她脑子昏沉一片。眼前白光闪烁模糊!
眼前这人,这手拿玉佩,与自己订下婚约的。竟然是……
恍惚间,她听到自己干涩嘶哑的发问,“你是建文皇帝的皇子?”
“不,我是懿文太子所出,名唤朱允燝。”
小古瞳孔一缩,整个人好似连呼吸都停止了。
仿佛是过了一瞬。又似乎是无穷的呆滞和震惊,她终于明白过来。
建文帝朱允炆这一辈都是火字旁。因此他名唤允燝,而在软侬吴语的方言里,“槿”与“燝”读音相似,因此袁容给他起这个名字,看似是按袁家“木”的排行,实则却是暗示了他原本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激越情绪,抬眼看那人,却见他风华清隽却又不失刚毅挺拔,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忧悒倦意。
心怀着这样可怕的秘密,怪不得他很少有笑容,整个人宛如万年冰冻的雪峰,那般崖岸高峻,难以接近。
那抹倦意宛如宿命中带来,却在凝视她时渐渐笑开、变淡——
她心中突然一簇邪火升起,尖声问道:“我跟如瑶倒霉催的,被卷进这破事里——因为这玉佩,你就认定彼此有婚约,那么如瑶姑娘呢,你把她当做什么了?!”
她眼角冷冷瞥了他一下,嗤笑道:“你还真打算两女兼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