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这已经是这么多年的例行公事了,她们从未进行过什么深层次的交流,她怎么会突然想要和她谈话?
谈什么?
夏方莲没有说话,身体却下意识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看着夏方莲那戒备的神态,夏遥竟然也不觉得受伤,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吧。
“妈,你是不是很恨我?”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了一丝颤抖。
“我为什么要恨你?”夏方莲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温柔,始终仔细观察她每一丝细微表情的夏遥,却敏锐地发觉了她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恨我的出生毁了你的生活。”
夏方莲的眼中掠过一丝Yin暗,夏遥暗叹一声,她果然恢复了记忆。
沉默了几秒,她才幽幽地开口,“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怪你有什么用?要怪也只能怪我。”
“我的父亲是谁?”她从来没有和夏方莲谈起过王昳,既然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便想从她的口中知道王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夏方莲愣了几秒,似乎有些抱歉,“我也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应该迟早会知道的吧?”
她站起身来,主动终结了话题,她的僧袍从夏遥的脚边轻轻拂过,她停住脚步,却不曾回头,“也许你早就已经和他联系上了。”
“什么?”夏遥霍然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妈,你在说什么?”
“你很聪明,可你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是谁教你做生意的?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谁会那么好心来救苦救难?”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话,在夏方莲的口里说出来,却带了一丝温柔婉转。
原来夏方莲一直以为她的富有,是因为和王昳私下有了联系,当时王家的态度就是去母留子,也难怪这些年来和她渐渐起了隔阂。
“妈,你误会了,这些钱真的是我自己赚的,虽然手段不算光明正大,但我敢发誓我真的没有和我的生父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他那样对你,我绝对不会认他的。”夏遥拉着夏方莲急急地解释道。
“你是个好孩子,我不会怪你,”夏方莲伸手拂去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的表情却让夏遥看不懂了,似乎是疑惑、无奈、心虚、歉疚,还有许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你应该去找你的生父,这件事我是无能为力了,但是你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他的。”
“您不恨他?”夏遥愕然,她很确定,在谈起她的生父时,夏方莲的脸上没有一丝愤恨,如果她连王昳都不恨,那她又怎么可能会恨自己?对自己这么多年的隔阂更是无从说起啊。
“我怎么会恨他?”夏方莲面露惊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这么苦,他一定会很心疼。”
夏遥一脸不以为然,夏方莲很显然无限度地将王昳美化了,像他那样的人,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哪里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地过日子,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夏方莲拍拍她的手,“对了,你以后不必来看我了。”
“为什么?”她呆住了。
“我只想静心修佛,红尘里的事,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见。”夏方莲轻轻收回自己的手,朝她双手合十,不再理会她径自转入后堂。
夏遥呆呆地站了一阵,心里没有预想中那么难以接受,无论怎么样,这都是夏方莲自己的选择,如果她喜欢这样清静的生活,为人子女的她只能尊重。
在云留市,夏遥没有太多的牵挂,很快就收拾了行李准备提前去京城。
和她一起考入京城的,除了严溪之外,还有方蕾。
严溪头脑聪明,成绩一向很好,但是实在是太不勤奋,成天沉迷于漫画和小说,所以和夏遥一样考入帝都大学,两人得以继续做同学。
而方蕾的父亲方永刚是方老爷子的私生子,因为他的母亲离开方老爷子后,一直在云留市生活,所以他从小就在云留市长大,对自己的身世全然不知。
而方蕾的爷爷只是当年方家的手下,奉命保护方永刚的,因为方老爷子当年一念之差,将送给子侄辈的手表也送了一支给方永刚,引起了方耀明父亲的忌惮,在十几年前使人陷害方永刚,害他平白做了十几年的牢,不得已才和老婆带着方蕾在垃圾场讨生活。
这些内幕是安从哲当年帮她查到的,也很顺利地把方永刚一家的窘况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传到了方老爷子的耳朵里,虽然方老爷子并不如何看中这个私生子,对他的死活漠不关心。
但是他毕竟是他的血脉,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无法坐视这件事情继续下去,这关系到他为上位者的尊严。
据说方老爷子大发雷霆,一连发落了好几个人,就连他最宠爱的孙子方耀明也受到了牵连。
经过了这些波折,方永刚很顺利地认祖归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蕾死活不肯转校回京,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只得顺着她的脾气,等她高考结束后再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