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周先生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不得不说,仇人跪在自己脚下的感觉的确很爽。看着两人狼狈卑微的模样,再联想到曾经他们光鲜亮丽、耀武扬威的姿态,年氏只觉得积郁多年的怨气都不由为之一轻。
听年氏提到了重点,周德升心里惴惴,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鄙人这不孝女,已然决定此生非年先生不嫁,鄙人着实无可奈何,只能舍了这张老脸,相求于夫人,还请您给小女一条活路。”
年氏嘴唇紧抿。经过孟晖与魏珊珊的连番调.教,年氏已然不是曾经那个单纯无知的深闺妇人了,几乎是本能的,她就猜到了周德升的未竟之语。
倘若只是为妾,周德升显然不必这般大张旗鼓的出现,哪怕政府颁布了一夫一妻的法律,但男人纳妾——或者说是纳姨太太的不知有多少,大多还位高权重,于是政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种陋习视而不见。
如果年氏背景强盛,不允许小妾进门,周德升有此一求倒也正常,但年氏性子软弱、娘家普通,更没有丈夫的尊敬爱护,根本无法在年翔飞纳妾事宜中置喙,周德升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送自己女儿进门,何必搞这一出丢自己脸面的闹剧?
这样一想,周德升的目的,必然不是请求年氏认下周玲云这个姨太太,而是请求年氏与年翔飞离婚,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种逼迫。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道歉、诉说无奈,也是某种程度上的道德绑架。
其实,周德升并不想逼迫年氏,但是他却毫无办法。魏崇稳要求年氏与年翔飞离婚,又放下狠话,务必不许让这位张女士受到任何委屈。对于这两个完全矛盾的命令,周德升简直头大如斗,哪怕他如何Jing明圆滑、老于世故,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像年氏这般的旧派女子,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绝对不可能主动离婚,而就算与丈夫没有任何感情,被人逼迫着与丈夫离婚、给另一个女人腾位置,也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感觉到开心。
思前想后、辗转反侧,周德升只能想到如今的办法,那就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强迫年翔飞与周玲云对着年氏下跪认错,将这种逼迫披上一层诚恳的外衣,让年氏勉强出一口恶气,以免情绪过于激动,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转头向魏崇稳诉苦。
周德升这厢忐忑不安,那厢,年氏也情绪复杂。
方才在医院里的那一通联想让年氏心惊胆战,甚至主动冒出了离婚的念头,而如今周德升求爷爷、告nainai的将离婚的梯子送到她的面前,简直让年氏不知该喜、该怒还是该忧。
但毫无疑问,她心口的一颗大石头骤然落了地。
其实,早在年翔飞提出“休妻”之后,这个词就一直在年氏的脑海中徘徊回荡,让她做梦都无法安稳。不得不说,从最初的拒不离婚,到后来的态度松动,再到现在的坦然正视,年氏经历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对于自己的想法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最初,年氏不愿离婚,只是因为不敢。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年翔飞、离开了年家后该何去何从。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离婚后回了娘家,年氏的日子也不可能好过,可以说天大地大,她却无处安身。
不过,这项担忧在年氏来到淄市、入了护士班后得到了解决。在有了独立生活的底气后,唯一将年氏束缚在这场婚姻之中的,只有她的儿子了。
这个时代,一旦夫妻离婚,除非夫家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否则孩子大多都会跟着父亲。年氏不能离婚,因为她无法离开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乐儿一直体弱,倘若离了自己、落在别的女人手中,当真不知是否还能顺利活下来。
但是,如果面前这位据说有钱有势的周德升能够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呢?
心中微微一动,年氏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可以跟年翔飞离婚,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听到年氏的回答,年翔飞与周玲云下意识抬头,目露震惊,而周德升却眸光一亮,整个人都振奋起来——只要年氏同意离婚,别说两个条件了,就是十个八个,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您说!”周德升目光灼热。
“第一,离婚后,我的儿子年康乐归我,从此与年翔飞、年家,再无关联。”年氏一字一顿。
虽然很对不起一直支持自己、关爱孙儿的公婆,但年氏现在必须要自私一回。没有了年康乐,年家还有周玲云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自己除了乐儿,却一无所有。
如今的年氏,对于年翔飞再无留恋,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对方毁掉自己现在的生活。倘若以一个自己已经不想要的东西,换取自己最疼爱的珍宝完全属于自己,那当真算得上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了。
对于年氏的第一个要求,周德升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哪怕年翔飞想要反驳,都被他带来的仆人手疾眼快堵住嘴巴,只能呜呜咽咽的说不成句。
强权之下,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比如周德升对上魏崇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