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化不开的双眸定定地看向辛府的西北角,低沉的声音就如风过山洞时的嗡鸣,一字一句都如她手中项链一样灼烫:“那个方向出事了。”
摇欢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一变。
她认得那个地方!
那里是姜易养病的雅静小院,因在辛府的偏远角落,又有竹林遮挡,就如同和辛府隔开的独立小院。
那个方向……只能是姜易出事了。
“我去看看。”丢下这句话,摇欢便欲御风而起,忽的想到什么,扭头看向面色沉重的余香和神行草,叮嘱道:“府中来了个道士,你们就留在房内。余香,帮我看着些他。”
后半句话,她轻柔了语气,大概自己也不习惯,很快板起脸毫不怜惜地揉了一下神行草的小毡帽,在没有停留,御风而去。
神行草被余香揽到身侧,神色有些怔忪地望着摇欢离去的方向。她那青色的背影似还有残影留在那,看得他忽然心生悲凉。
他眼前似看到了几千年前,也有这样一抹头也不回的身影,在他面前转身而去。
此后,他等了很久。
日出,他便坐在池边望向她离开的方向,日落,他枕着漫天星宿同眠。就这样等了不知道多少年,把岁月都熬老了,然后等来了一个她身死的消息。
他无意识地握紧余香的手,用力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微抿着的嘴唇有些发青,就那样直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直到头顶一暖,他才恍然仰起头。
原本还在站在门口的和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手掌落在他的小毡帽上,像摇欢刚才那样,轻轻地摸了摸他。
神行草眨了眨眼,依赖地抱住寻川。
眼底那些shi润被他小心地掩起,唯有残留的几分恐惧仍被寻川看在了眼里。
他手中佛珠垂下来,堪堪挂在虎口,念珠碰撞的声音清脆,伴着他安抚的声音一同响起:“我过去看看,不用担心。”
神行草用力地点点头,这才松开他,乖乖地站到余香身旁,看着他一步步远去。
他看似走得慢,实则是缩地而行,几步已走了十里,只能遥遥地看见他的背影渐渐隐入后院那曲折的廊檐下。
他回过神,仰头看着明明知道他有秘密,却依旧什么也不问的余香,嗫嚅了几次才懊恼道:“我叫回渊,以后……可以不用每次开口时都犹豫很久要叫我什么了。”
他并不是没有名字,只是他把自己的名字忘了而已。
从离开无名山开始,他的脑中便渐渐开始浮现一些残影片段,就如破碎的镜面,四分五裂并不相连,更别提凑回一面完整的镜子。
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能够预知别人的前世和来生,直到那些残影渐渐清晰,每一幕里都有摇欢的身影,他才明白。那些,是他曾忘却的记忆。
他是长在瑶池边的神行草,瑶池化灵,他也有了神识,认了摇欢为主。
后摇欢遇劫险些灰飞烟灭只留下一缕残魂,他也差一点便消散在这尘世里,是帝君取瑶池之壤重新栽回了他,后随塑骨重生的摇欢一起到了无名山里。
只是这些他都不记得了,他沉眠了千年,直到随摇欢出了无名山,他那些记忆才渐渐苏醒。
他的记忆里或是摇欢似喜似嗔看着他,或是她从碧波无垠的瑶池里破水而出时,又或是她低眉浅笑眉目安然的模样,一帧帧如同渐渐拼凑回的镜面,虽还残缺却找回了大半。
而那些还未记起的记忆碎片,正以几不可查的速度在一点点复原,连同他渐渐苏醒的能力。
那日。
帝君离开去九重天外前,他在门口等待帝君。
几天前他已经意识到这些如同梦境一般的残影是他历经的回忆,他困扰了许久,还是决定问问帝君。
先不说帝君上古龙神,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就是个现成的答疑解惑的先生。更因为回渊能记起的碎片里不止一次出现过帝君的身影。
作为他身边唯一可能知道所有事情的人,问他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帝君并未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眉宇间的惆怅连他都被感染了。
“我原本以为她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事,不料……”他轻叹一声,微拢的眉心看得回渊心口都揪了起来。
“你前世便认了摇欢为主,也注定和她一直牵连。当年事你会渐渐想起的,我不欲再提起。”寻川低头看着他,勾着唇角笑了笑,只那眼神似透过他看向了别处。
他乖乖地等着帝君继续说下去,等了片刻也没再等到他开口。
就在他觉得帝君不会再提及此事时,才在他离开前,听他说:“我等了很多年,耐心地等她那缕魂魄能想起前世。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活不成了,才在魂飞魄散前把记忆留给了你。
可她怎么不想想,独留我一人记得,对我何其残忍?”
帝君虽是埋怨,可那眼里的情意却厚重得连他也不敢再直视,就像是这些沉淀的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