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养伤。”吴梓衣拢了拢宽袍,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康沐的眉角,滑过他的眼,抚上他的脸,神态亲昵。
康沐不悦,侧脸避开:“干什么?”
“破相了。”吴梓衣放声大笑,飘然离去,只留一脸怨愤的康沐。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给各位拜年了~过年事多,没能按时更新,真是抱歉啊!
第 20 章
元都原本是个繁华的城市,百姓生活富足,集市热闹非凡。若是早来几个月,便可一见岳国都城之盛况。赫国的布,周国的器皿,祁国的药材,闾国的金银首饰,罗国的刀具,只要能想得到,便能在岳国的市场上买到。街边商铺,鳞次栉比,挑担的小贩,彼此叫卖,熙熙攘攘,流连其中,目不暇接。
可如今,遭了战乱,就大不如前了。虽然华尧早就下令约束部下,但街上还是能够看到焚烧破坏的痕迹。虽然一些商铺已经重新开业,也有些百姓上街采购物品,但这集市还是稍显冷清。
所有的人,需要时间来缓和,所有的伤痕,需要时间来抚平。
但这并不会影响吴梓衣的心情,似乎在他眼里,天永远是蔚蓝的,草永远是碧绿的,花永远是艳红的。此时他正在元都酒楼的二楼雅座,倚坐在敞开的窗户旁,眺望着街景。今天,他脚踏一双高靴,身穿墨绿色宽袍,长发由一根同色丝带束起,一副浊世贵公子装扮,他一手执杯,一手执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桌上摆着Jing致的菜肴,还没有开动。
脚步声响起,随从趋步而来,在帐外先喊了声“公子”再入内。
随从跪在了吴梓衣面前:“公子,救不了。暗处藏了不少人盯着。”
吴梓衣悠然饮干杯中之物,懒散地瞄着窗外,视线沿着长街滑动,落到街口那架着的横梁上。那里吊着一个人白衣的人,康池。
一听到康池被悬于闹市的消息,吴梓衣便试图救人,可华尧早有准备,日夜派人看守。刚开始康池还挣扎着哭泣,几日下来,已虚弱不堪,头发披散在脸上,衣服也因日晒灰尘变得肮脏。
吴梓衣并不意外,想要救人也只是心存一丝侥幸:“围尸打援那是一定的了。守口如瓶,知道吗?”他放下酒杯,肃然嘱咐随从,他不希望康沐知道这件事,不希望影响他的决定,“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吴梓衣翩然走出雅座,只见一人也带着一名随从,正巧上楼。那人一身青衣,一双凤眼顾盼生辉,嘴角噙笑,当他见到吴梓衣时,微微点头,笑得好似熟人相见。吴梓衣心下略疑,并不理会,转身下楼,走了几步,却听到背后脚步声跟进,回头一看,正是那青衣人。这人才刚上楼,一见到自己便跟下了楼。
青衣人见吴梓衣回头看他,歪头一笑,笑容灿烂,一脸无害。
吴梓衣略一思索,面色沉了沉,自嘲地摇了摇头,出酒楼登上了马车。
车行了一会,随从探身看去,紧张道:“公子,他们跟着我们。”
吴梓衣支着下巴,闭着眼睛休憩:“别看了,是郦王的人。”
“我们被发现了?”
“不回郁芳院了,去西街别院。”吴梓衣苦笑,“想不到我也成了你的累赘啊,康沐。”
“你不回去康公子会起疑心的。”
“只要我们一回去,他们的人就会进来抓人,虽然说康沐早晚会知道生了变故,但让他能安心休养几天也好,他的伤不能再反复了。”他说着又想到那青衣人,不由笑道,“郦王身边的人还真是有意思。”
康沐静静地用完餐,整了整衣衫,抚了下腰部,身上的伤还是很疼,但是还能忍。他走出密室,脚步轻缓,推开了房门。
侍童看见康沐出来,慌张道:“康公子,您不能出来啊,主人叮嘱过,让您在屋内避人耳目。您要什么吩咐就是了。”
“你家主人呢?”康沐问道。
“主人他……”侍童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吴梓衣已经离家几天了,没有任何消息,府中仆人们也很不安。
康沐摆了摆手,示意侍童让开。
侍童着急了:“不行的,康公子,要是主人回来知道我没能照顾好您,会责怪我的。”
“我若是不走,你家主人永远都不会回来。”康沐淡淡道。聪明如他,又怎会猜不出吴梓衣失踪的缘故。刚开始,康沐还在幻想等伤愈后去祁国和闾国看看,再考虑出仕,可当发现府中气氛异常,吴梓衣许久不见后,便知道出事了。
还没等他做梦,梦已经碎了。
“给我牵匹马来。”
康沐骑在马上,不急着催促马儿,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平静地望着熟悉的街道,心中淡地没有一丝涟漪。
他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决定是几个月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的,可现在,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忽然觉得可笑,之前所做的反抗,如今看来,犹如一场闹剧,而他,正是剧中的丑角。自己的努力,在他人眼里只是个笑话,喉中如卡了硬物般难受。
但是,再难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