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吓我一跳,这里有只蟾蜍!”有人突然叫了一声,使劲地在地上磨蹭自己的右边鞋底。那只险些被他踩到的臃肿蟾蜍已经惊恐地扑到水里,不敢停留在湿软土壤构成的步道上,它们总是胆小怕事。
另一人调侃道:“没多久就到繁衍期了,野生动物肯定会躁动不安,你该庆幸,它没有直接跳到脸上。”
不过对比随处乱爬的蟾蜍、蜘蛛和说不上名字的虫子,沼泽中最应使人警惕的鳄鱼表现得温顺多了。或者说,它们一直都是懒洋洋的,要么趴在岸边打盹,要么浮在水面观察四周,对这么一行人完全不在意。鳄鱼的外形也各不相同,来自不同种群,但沼泽独特的环境使它们生活在一起。
哈金斯先生解释道:“每年都有游客进入这里,据说之前本地政府有过修建景区的想法,但许多地区过于危险,而且环境脆弱,出于保护和成本的双重考虑,开发计划最终被放弃了。”
尽管如此,还是会有慕名前来的游客,但极少有敢于挑战沼泽深处的人,所以小镇的居民比起担忧人的安危,更在乎野生动物有没有受到影响——他们是原住民的后代,喜欢这些或凶猛或温和的生物。
因此鳄鱼得以平静地游荡,只在气温、湿度合适的几个月里,它们会被大胆的游客和皮划艇骚扰。不过最近几年仅有四、五起游客遭受袭击的案例,而且他们大多是因为“落水”而受伤,并非被鳄鱼直接攻击。
卓拉对这些硬皮的冷血动物颇感兴趣,最起码,他表现得非常好奇:“鳄鱼就是这里最厉害的动物吗?”一路上他收集了不少植物和小生物的样本,令钓鱼客们认定,他并不是研究这种大型动物的专家,因此这样的疑问丝毫不显怪异。
“可能吧,它们已经足够大了。”有人高声回答,“可谁知道沼泽底下还有什么东西?”
这也是实话,沼泽广阔、深邃,浅的地方可以容许普通人走过去,仅仅淹没过小腿,但深的地方完全没有人敢尝试,就算扔进去一块巨大的石头,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沉闷地陷进去了。降雨较少的时候,水位也会相应变低,唯有这时候人们才能看到沼泽里被淤泥覆盖着的动物尸骨,大大小小,一层叠着一层。
有人判断沼泽深不见底,没准联通着更深厚的水源,至于体型庞大的水生生物会不会隐藏在里面,他们谁都说不准。
“真神奇啊。”卓拉赞叹道。
终于到了钓鱼客们看中的地点,一片较为平整的区域,离水略高,周围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植物。树木在这里聚集得不那么浓密,光线不错,那股湿润的水汽感也略微减轻,卓拉下意识抚摸了一下手背,不再是那种粘腻的触觉。
哈金斯先生不了解他到底想要寻找什么,卓拉本人也没有明说,只表达了随处走走的意愿,所以他们只是坐在水边,一个抛出鱼线,一个安静地注视着水面。
“下次你也可以尝试亲手垂钓。”哈金斯先生建议,“不要让你的鱼缸荒废了。”
离他们很近的一个男人笑着搭话:“这里的鱼更适合吃……不如试试抓一条好看的蛇,多的是没有毒的品种。”
卓拉摇摇头:“我想养更特别的东西。”
“好吧,好吧。沼泽从不缺少‘特别’,上次我就坐在那个位置,差点被一只猴子砸破脑袋。那些傻哔的动物园和马戏团,买了一大堆猴子,每年雨季都会让它们从被冲塌的笼子里逃跑。”
除了本地物种,沼泽和森林里也经常有入侵动物出没,有时候它们会彼此斗争,有时候相互结合,孕育出更为特殊的种类。哈金斯先生对此有所耳闻,说:“好像是我刚过五十岁生日那年,有人在这里抓到了两个脑袋的大林鹭,立刻被高价拍卖出去。鸟儿常见,两个脑袋的倒是少。”
卓拉又一次惊叹,与此同时,他似是不经心地问道:“还有什么有趣的传闻吗?”
男人们看似聚精会神盯着浮漂的动静,嘴上倒是没闲着,毕竟等待鱼上钩需要时间,这时候若不谈天说地,就显得太无聊了。这时有年轻人主动挑起话题,包括哈金斯先生在内,钓鱼客个个都夸夸其谈起来。
有人说这里挖出过泥土包裹的男人尸体,后来被证实是一起谋杀案,凶手特意开车到这里抛弃证据;有人撞见某个三流的艺术家、环保主义者、素食者在森林里摆放陶瓷人偶,据说为了宣传保护环境的思想,但看起来就像恐怖电影的拍摄场所;也有人提及长辈讲述的故事,比如过去的原住民相信,在沼泽深处活跃着一种庞大且神秘的怪物,有着粗糙的表皮和灵巧穿梭深水区的能力,会将误入的人类拖入水中,等等。
卓拉似乎对最后一个故事格外感兴趣,追问了几句,那个男人便讲述了他听闻的更多细节:“我的姑母,她就是传说的坚定拥护者,坚称自己曾在跟随父亲狩猎时亲眼目睹怪物的模样。当时她才十七岁,不小心脱离了队伍,不过幸运的是那些怪物没有伤害她,只是远远地离开了。她还说,怪物看起来像没有长鼻子的象,身体两侧满是根须一样的东西,黏答答地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