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婠打扮妥当,去了膳厅。几个丫鬟捧着食盒鱼贯而入,布菜摆桌。早膳不多但格外Jing致,几个小巧的豆腐皮包子,并莲叶羹和几样小菜,和一碗鸡汤。李婠略微用了些就带着春慧、秋灵去了上房。李婠前脚刚出了院子,夏菱后脚就和冬清抱怨道:“府上份例事物好生敷衍,前两日领的紫粉格外浮,一点都不贴面,难怪姑娘不爱用。”冬清点点头,“你说得是。”夏菱看她煞有其事的点头,以为有甚话要说,等了半天,又不见她言语,顿时气结,收拾完了就撇下她和别人唠嗑去了。话分两头,这边李婠看日头尚早,便从花园子穿过,朝西南方就抄手游廊去上房。在游廊时,对面好几个丫鬟婆子并一个小厮众心捧月护着一个年轻公子走来。只见他身穿了件绛红吉祥锦袍,腰间系着青色纹锦带,体型挺拔,眉目清正,一派好风姿相貌。那人也看到对面之人,停下脚步:“小妹有礼。”“大哥哥有礼。”李婠回了一礼。双方下人也各自见礼。“大哥哥可是从上房回?”“正是。”“倒是我晚了,本来起得早,只是在园子里耽误了些时辰。”“倒也不晚,众姐妹都没聚齐,只是我今儿个学里有课,所以早些。”李康荣提到“学里有课”时颇为含糊,语气有些不自然。李婠只当未觉,两人各自说了两句家常话,就各自离去。穿过垂花门,一小丫鬟边打帘,边高声说道:“六姑娘来了。”一灰绿缎袄方脸婆子连忙迎上前来,“老太太她们正说着姑娘呢,姑娘就到了。”这婆子姓夏,是打小伺候府上老太太的,从顾家到了李府,家里的小姐少爷都会给几分尊重,李婠遂微点头问好,“嬷嬷安好。”“诶,好、好。”周嬷嬷一边笑着一边把李婠往引。两人穿过报厦到了正厅,只见一老太太身着深紫菊纹锦软缎,手拿一串佛珠坐在软榻上,脊梁挺直,面带严肃,不苟言笑。厅堂之上,左垂首大太太季氏、二太太何氏二人,右垂首李嫦、李娟、李研三姐妹依次落座,李婠先朝祖母行礼后,一一拜见过去。方落座,便听季夫人说道:“六丫头这身倒不若平时打扮。”“可不是,素雅了些,不过这样打扮看着倒是长大了。”周嬷嬷也在一旁帮腔。上首的老太太也把目光转过来片刻,而后说道:“是有了些变化,不过还是一团孩子气。”李嫦笑着开口:“变化的可不止穿着,小妹同我们姐妹念学堂时身量最矮,现也抽条了。”其他姐妹提到学堂之事均说笑起来,只左边季夫人、何夫人两人笑容勉强。究其缘故,就不得不提几年前一桩趣事。故李宗显老太爷与顾李氏有五子一女。长子李自成、娶妻季氏,育有李婵、李嫦、李娟、李康荣姐弟四人,其中李婵远嫁京城,李娟为庶出。次子李自仁,娶妻何氏,育有李妍、李姝、李康宁三人,李妍为庶出。三子李自德,娶妻朱氏,有一女便是李婠,只二人早年逝世,另外,四子李自新与一女李自秀一个外放做官,一个嫁去外地,暂不多叙。只说李家算术。日头西落时,考校方罢。众人都去歇息时,王启接过答卷,验看起来。其中几份笔迹端正,言之有物,作答上佳,遂把这几人叫来。他拿起手中一份答卷,问道:“李康君为何人?”“学生李康君。”李婠上前恭谨行礼。王启虚着眼看过来,心里暗想,这小郎身量尚小,只到他腰部,年岁指定还小。他所出之题繁杂琐碎,有些偏难刁钻,能全对的只他一人,称得上天赋上佳。问道:“今年几岁?”“回禀先生,学生虚岁有七。”“可治四书五经?”“不曾明其意,但已熟读成诵。”王启顿首片刻后道:“你们且等着。”他入了里屋,拿出本孤本《舆地广记》递给李婠,“你且去隔间背诵,稍后再来。”趁此间隔,他又分别考校其余两人,但并未像先前这么详细,考校之后便让两人明日前来拜师。王启坐在堂中,添了一回茶后,就见那小郎捧书而出。他嘴角轻提,放缓声音:“可是全背下了。”见她点头承是,遂随机抽取几段叫她背诵。李婠流利背出,毫无吞吐。王启抚掌大笑三声,“好好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天赋,是我之幸——。”李婠心里大喜,绷着脸,朗声说道:“多谢先生称赞。”王启皱眉,“怎么还叫我先生?”李婠本来一脸严肃,此时嘴角也止不住上扬,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她利索的下跪磕头,“拜见老师。”王启大笑,“有徒如此,畅快,畅快——切记,明日辰时准点来。”李婠拼命抑制自己喜色,一路随下人出了角门,就见一下仆牵着她的马车上前,“小郎,怎不带个马夫,一人可怎么回去?”李婠还未作答,只听一声音从后方斜插过来,“这有何难,康君便同我一道吧。”往后望去,见一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马车上出来一身着暗红斜纹经锦长袍的小郎,身量颇高,比寻常同龄人高出不少,且相貌堂堂,眼神带笑。李婠见他是刚刚三人之一,但她不知其姓名,遂有礼地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小郎见她矮墩墩一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虚握,应该刚是和王启学的站姿,嘴角努力向下,做严肃状,两颊嘟起,说话还能看到漏齿牙缝,轻笑三声。李婠不知缘由,略感不快,把眉头紧皱,接过马上缰绳欲走。结果对方见她如此,忙开口道,“康君且慢,是为兄唐突了。”说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仆人赶忙趴在地上,助他下脚。“我名陈昌,见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