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庭院中有雨顺屋檐滴答而落,段嘉诩将煮好的茶水推到陈叔面前。“陈叔尝尝,这是今年深秋的新茶。”陈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乐呵呵地笑叹:“确实是好茶,几日前地方方才进贡御前,陛下得了一斤赏了大半给林大人,想来那七、八两全在公子这了吧?” 余怒陈叔话里有话,段嘉诩听得俊眉微皱。“陈叔,你是我的人,怎么自己人还胳膊肘往外拐。”“叔老了,嘴笨,说不好话,公子年轻,双目清明,可得瞧清楚周遭一切,特别是自己的心。”陈叔又喝了口茶水这才进入正题。“公子寻我过来是为了生辰礼一事吧?方才在路上听这首辅府的管家讲了,您想给林大人备份生辰礼。最近商行得了块古砚,我待会命人包好拿过来。”陈叔已将事情想得稳稳当当,段嘉诩却摇了摇头。“确实要备一份生辰礼。”段嘉诩拿起茶壶将陈叔面前空杯满上:“但是我的,而不是林祁的。”茶水灌满空杯,段嘉诩抬眸去看陈叔,乌黑眼瞳瞳孔深邃,陈叔与他对视片刻,低声笑叹。“我明白了。”陈叔端起茶杯,跟段嘉诩说起了另一件事。“万三千又在暗中模仿商行的赚钱路子,这一次还是打着水滴堂的名号,我们是否要出手打压?”几年前,段嘉诩刚在东林做中介生意那会,万三千就暗中模仿他的路子赚钱。后来段嘉诩出手敲打,万三千见好就收,两人之间倒是谁都没将这事挑破。自那以后万三千倒是消停了几年,没想到现在竟又手痒了。水滴堂日常由钟子洛和万三千负责运作,段嘉诩除分钱外并不参与。现在万三千所为,钟子洛是否知情?对此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段嘉诩眼中瞳色翻涌片刻,终是垂下了眼:“我知道了,这两日我去寻子洛表兄聊聊。”“既公子已有了主意,那我便先告退了。”陈叔饮尽杯中茶水起身告退,段嘉诩回屋睡回笼觉。待段嘉诩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林祁早已下朝回来,段嘉诩去寻他那会,他正批阅一份文书。段嘉诩跟林祁提了想出门一趟的事。“林大人,你这首辅府我待得有些无聊,想出去转转,晚些回来。”人家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段嘉诩笑得眉眼弯弯,林祁却打了他满脸。“殿下这是觉得首辅府无聊,还是觉得臣无聊?”林祁脸上仍带着昨夜的余怒,说出的话戾气十足。见林祁不好好说话,段嘉诩也有些不高兴了。“林祁!我只是单纯想出去转转,你不要将事情上升一个高度可以吗?”
“我将事情上升一个高度?”林祁啪地一下将手中文书拍在桌上:“外面到底有什么好?殿下一天到晚都想往外跑,是厌倦了我,还是想去找你的朱谨哥哥?”林祁态度强势,压根不愿跟人沟通,段嘉诩不想跟他再聊,转身就走。“林祁!别说现在我同你什么关系都不是,就算我真的同你在一起你也没权力拘着我。”段嘉诩才走出两步,人就被林祁拽了回来。林祁面色黑沉,一手紧拽段嘉诩的手,另一手捏扣他下颚。“殿下你日日与我同榻而眠,却说与我什么关系都不是!段嘉诩你到底将我林祁当作什么?” 囚他“呵。”段嘉诩呵笑,用力拍开林祁的手:“自是自荐枕席的暖床工具。”“暖床工具?”林祁面色恐怖骇人:“我林祁是暖床工具,那他朱谨可是你心中所爱?!”林祁挥手打掉桌上木匣,里头纸张尽数洒落。这是……段嘉诩目光一怔。“这是学宫那头今日送来的殿下住处之物,四年密切关注,字字句句皆是永清,殿下对您的朱谨哥哥可真是情真意切啊!”四年密切关注,一心助他摆脱命运,最后却是自己促成了那一切。段嘉诩垂眸抿唇,林祁却再次伸手扣他下颚,迫他抬头。“你段嘉诩如此凉薄寡情的心性,若不是真的在意岂会做到如此境地。”林祁低头,吐字如冰。“无论你对朱谨存着怎样的心思,你跟他之间都绝无可能。你们之间隔着许知意一条性命,你和他要如何跨过去!”许知意一事是段嘉诩心底的伤痛,林祁一提再提,段嘉诩顿时怒不可遏。“你闭嘴!”段嘉诩扬手要甩林祁一记大耳光,却被林祁扣住手腕,整个压在了桌案上。“这么恼,这么气吗?气到要为朱谨扇我巴掌吗?”林祁声音平静,眸底却有情愫疯狂乱蹿。“长月。”林祁朝门外沉声叫唤:“将那许府满门给我捆了,全数下狱!”“林祁!”桌案上被制住的段嘉诩急红了眼:“无故将平民下狱,纵然你位居首辅也会因此背上骂名,你是疯了吗你?”段嘉诩面色焦急,林祁却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能够如此轻易掌握臣的情绪,殿下可觉得欢喜?”林祁目光疯狂,面色骇人。段嘉诩用力狠咬下唇,将唇抿至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