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吻合了一个完美的巧合。
心跳如鼓擂,她不知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大概将自己带入了圣诞老人一样的角色,她偷偷将自己的那份麵包塞到他的桌子里,然后火速地,像没事人一般,回到收银的原位。
没一会儿,江溯从外面进来。
一切如常,他继续在座位上写题,偶尔戴起耳机,偶尔扯下,两条腿迭着伸很远,额发在空调风的吹拂下轻悠悠地晃。
写至中途,他习惯性地将手向抽屉内一放,她的心臟跟着这个动作悬起来,看到他动了下手臂,他似乎正想起自己是忘记了买什么,正欲将手拿出时——
怔了下,从抽屉里拿出隻麵包。
她在这一刻满脸涨红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他表情,之后想起都很懊恼,怎么就错过了呢。待到一两分钟后才敢偷偷地看,他也并没起疑,大概是觉得自己记错,原来是买了的。
他低头,矿泉水被拧开瓶盖放在一边,低头边看阅读理解边专注地吃,麵包在他修长手指下面被捏出深浅的形状,很奇怪,在她眼睛里,像一种无声的认可。
就有那么一秒,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收获到某些惊喜时,是有意义的。
会为了自己能帮到他而开心。
周末时,老板说客人定的专辑到了,很珍贵,让她小心保管。
当天下午她才知道,定这张专辑的,正是江溯。
周杰lun在2000年发布的第一张专辑,《jay》,这是张成色很新的孤品,据老板说是在仓库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可惜塑封没有了,但除了不再透亮没太大的问题,米色的背景里,卷发的青涩的天王正微微侧过脸去,触自己左侧的耳机。
那一年的华语乐坛并不知道,此后数年,数十年,会因为这个名字引起多大的震荡。
她也偷偷看过他在做的题,和高中生常做的那些习题册都不是同一个名字,上面只有雅思二字熟悉又不熟悉的标志,她回到家一搜,才知道他跑得有多么远。
偶尔他会接到卜睿诚打来的电话,喊他天南海北地出去玩,他除非是习题全对,否则不会去,为数不多的错题会标起来,反覆做同一种类型。
她觉得他其实是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的人。
愣神时,江溯起身过来结帐,将订货收据放在台面上,淡声说了句你好:“专辑到了么?”
“到,到了,”她甚至有一瞬的卡壳,明明已经准备好,这会儿却还是免不了匆匆忙忙地装袋,放到台面上,再去拿一旁的海报,“这个是送的。”
“还有尾款没付。”
“……嗯,”面颊以下迅速升温,灵魂仿佛出窍,她强撑着想说些什么,半晌后,却只有干巴巴的一句,“我来。”
手指像在戳棉花,她输完最后一个数字,江溯忽然抬头。
她下意识对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对视,尽管在这之前,她已经像是守望者,独自看了无数眼。
午后的光像是蜜糖,浇在他琥珀色的眼瞳上,呈现出一种近乎玻璃般薄而透润的质感,他的脸如同油画般纤毫毕现,甚至能看清下眼睑处很淡的睫毛。
于她而言天崩地裂般漫长的对视,对他而言,其实只有半秒。
他视线掠过,停在显示屏上。
“少打了一个零。”
少年的声线像秋天最降躁的梨汤,微温,淡而甜,但性是凉的。
她及时回过神来,将0补上,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抱歉,从他拿了专辑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平复下来。
她趴在自己臂弯里,一会儿觉得丢脸,一会儿又忍不住埋着头像个傻子一样在笑,她埋怨自己如果没有打错就好了,可是又假设,如果没有打错,也许到毕业也不会有那样的一眼了。
她纠结一些没有任何作用也无法倒退选择的事情,时间在眨眼里越走越远,命运像是给了她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尽管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人和人之间能交汇吗,如果最后越来越远,能交汇一秒,也是好的。
她低下头,暑假工的提成进帐,伴随着钱姜半小时前的一条消息。
“听说卜睿诚要给江溯补办生日聚会了,好像大家都可以去,你要不要去啊?”
生日聚会
她的手机没办法上qq,尽管这对别人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钱姜给她发消息,用的是短信。
纠结了一下短信费用,她克制住自己已经天马行空的心思,还是发了句废话:“你想去吗?”
下班关门时,黑色的小灵通在包里震动,钱姜回:“想去啊,应该很好玩吧。”
她手指停在下半截软键上,删删写写,最后说:“好,那去玩玩吧。”
给江溯补办的生日会在周四,听说他生日是620,那天不在,所以才延迟到今天过。
结束工作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换手机。
小米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