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的也入了秋,今年的巡游派哪几位爱卿参与,可有人自荐?”
帝位坐了大半年,谢欢鸾在朝堂上也算是争得了些许话语权,不论是贺澜授意,还是百官识时务,总体来说,现在的局面勉强也能君臣和谐。
只要不触及贺澜的利益,有些无伤大雅的事,他想做,也都由着他去了。
西晋每年秋天都有官员巡查全国的先例,以往都是贺澜草拟名单,而后送由吏部最终敲定。巡查团一般是各部派出一人,加上各省、州的布政使指派的人选组成,主要任务就是走遍全国,督察地方官员,或是处理贪官污吏,算是国家一项重要工作了。
今年又值深秋,谢欢鸾想借此机会选出值得信任之人,彻底摸清全国官员的底细。
贺澜自然也明白皇帝的用意,他假意咳嗽,立即就有人从官员队伍里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巡查使团历来是由贺提督草拟名单,吏部给出最终人选,自荐的话,恐怕于礼不合。”说话的是刑部尚书江宏意,谢欢鸾瞥了他一眼,想起之前在清佛寺时住持的话,刑部、大理寺和锦衣卫,都是贺澜的人。
“于礼不合?”半年的历练和较量,谢欢鸾周身也生出许多令人胆颤的气度,简单四个字,似一颗大石头重重砸在水面,溅起数尺高的水花。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官员各个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谢欢鸾从龙椅上起身,几步走到贺澜身前,眼里闪烁出诡异的光,开口问道:“贺提督你说,朕想亲自点人,于礼合否?”
简直在玩火自焚,站在龙椅旁的惊秋都看傻了,陛下竟敢这样当众发难那个人,难道不知下朝后,等待的会是什么?
贺澜报之一笑,漫不经心地在身着明黄色官袍的谢欢鸾身上扫了一圈,小宠物竟敢当众挑衅主人?看来是平时给的纵容太多,才叫他如此张狂。
近来京城里的流言因为彭琮玉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灭反盛。叫嚷着要杀了贺澜替天行道的呼声越发高涨,谢欢鸾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敢在朝臣面前给他难堪。
但他不知道的是,烧这把火的人,不只有彭琮玉一个。
凡事都会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贺澜正是要把那群没头脑的儒士逼到悬崖,斩断所有后路,再轻松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看皇帝一脸耀武扬威、迫不及待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低头勾了勾唇角,再抬起时,眼眶里盛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了,“自是合乎礼数。此事原本就该是陛下钦点,吏部去办。只是先帝偏爱臣,才将此事交由臣,如今陛下想收回,臣也、心、甘、情、愿!”
最后几个字说的极为暧昧,目光化作一条shi滑黏腻的毒蛇,从那华美明艳的龙袍底下钻入,Yin冷地缠绕而上,紧紧扼住皇帝咽喉,居高临下地欣赏那张因缺氧而涨红的俊俏面容。
谢欢鸾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他暗自懊恼自己的鲁莽,更记恨贺澜当着群臣的面,用赤裸调戏的目光羞辱他。
都怪江宏意!
“既江卿这么在乎礼数,那这次巡查团,便有你一个吧。”本不想说这话,得罪了贺澜,这会儿卖他个好处,应该也能让他消消气。
“这!”江宏意脸色更难看,连忙跪下磕了个头,拒绝道:“陛下,巡查使团一般都由正七品官员组成,臣……”
“哦?爱卿的意思,是希望朕将你贬至七品,而后才可名正言顺?”谢欢鸾重新坐回皇位,也收起了刚才的窘态。
“噗……”
江宏意被一番话噎住,贺澜轻笑一声出来解围。
“陛下,您就别拿江尚书逗趣儿了。”他上前对皇帝作揖,然后转身把江宏意扶起。
“不如这样,此次巡查使团,就由江大人牵头,带领朝堂官员前往各省巡查。既由刑部尚书带队,那各省委派的人也便免了,省得他们官官相护、里应外合,倒时候反而看不出什么破绽。况且江大人又在刑部这么多年,吏法、刑事样样Jing通,许多案子当场就可定夺审判,也免了再禀报圣上,凭白耽误了办案时间啊!”
“陛下您说,臣的提议如何?”
这就是赤裸裸的无视皇权了,看似句句都在替他着想,可江宏意是阉党,若此人领队巡查,不说揪不出害虫,甚至可能将那些两袖清廉,不齿于阉党为伍的好官都栽赃陷害了也说不定!
没想到贺澜竟还能如此猖狂,谢欢鸾犹豫了。
上朝之前听说贺澜被那些热血的文人武士刺杀了两回,现在“杀jian佞、正天道”的呼声如此之高,他不选择退让缓和,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纵容阉党。瞧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本能的拒绝,也说不出口了。
一时场面冷了下来,江宏意垂头站在贺澜身旁,嘴角噙了得意,端看这根基浅薄的黄口小儿如何下得来台?
“臣认为,贺提督此提议甚好。”打破僵局的,是站在队伍末端的余朝柏。
他上前鞠躬,毕恭毕敬地解释:“若由江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