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朱朝阳的语气里含着一丝遗憾：“张老师，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再过一会儿我该回去了。”
“知道了张老师，我会注意身体的。”朱朝阳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快走到楼道口时又回过头，张东升站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见状朝他摆了摆手。
“好。”他们走到奶茶店门口排队，不一会儿两人分别拿着一杯在附近闲逛，朱朝阳喝得很快见了底，又把纸盖撕开吃底下的珍珠，张东升点的果茶没加糖，等朱朝阳把奶茶包装扔进垃圾桶，他手里还剩大半杯。
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朱朝阳最稚真的一面，张东升其实非常享受他在自己面前毫不拘束的作风，他明白经过上次的事后，朱朝阳对自己更加信任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永远站在他那边，于是对他完全敞开了心扉。
“所以今天见面，”他话锋一转，“我就想着等你回学校，给你布置个百来张试卷，测试一下水平有没有退步。”
“今天吃了什么？”
“朝阳，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会碰见无数成双结对的朋友或伴侣，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握着少年的手自由漫步，无须忌讳旁人的眼光。
朱朝阳认真地听着，眼睛亮亮的。
张东升的笑容格外挠人，挠得他心痒难耐，朱朝阳盯着他，却迟迟没有等来回答，忍不住小声催促他一句：“张老师。”
他在暗巷前停步，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后者眨眨眼不假思索地问：“笛卡尔，就是你家的猫，它有没有想我？”
闻言朱朝阳抬起双手给他看：“左边是好了，右边……”他离张东升更近了，仅有半步之遥，他闻到了面前人身上淡淡的体香，稍微胆大了些凑近他半开的领口，“要张老师吻一下才能好。”
“我想吃甜的，买奶茶吧。”
朱朝阳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右边的手已经快好了，还需要休息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彻底康复。医生说我可以吃重油重盐的，但是要适量。可是我妈不让我沾。”
夜风拂过发梢，轻盈地载着他们向前。
“恢复得怎么样？医生还是嘱咐你要注意饮食吗？”
“当然想，每天都扒在笼子边上眼巴巴看呢。”见他满眼懊恼，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张东升这才说出他想听的答案，“想，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奶茶早喝完了，可他心里依旧觉得甜丝丝的，再上楼时的步伐更显兵荒马乱。
“在家没好好吃饭吧？”他嗔怪一句，并无多少责备的意思。
然而他喜欢的人没怎么让他等，刚到他们家所在的小区，两人就在转角处相遇了，他们奔赴的地方是心之所向，邂逅间摩擦出的火花点燃了沿途的暗潮汹涌，情感悉数爆发，气氛一下跃升至最高点。
十指交握，张东升明显感觉他的手心比原来薄了，皮肤底下指骨的触感异常清晰，摸上去没什么肉。
张东升曾经非常渴望组建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庭，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心灵停泊的港湾，这里只要有他和朱朝阳就够了，并不需要第三个人。
“太多了写不完，手疼。”朱朝阳两手一摊，无辜地看向他。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把自己康复训练的成效告诉张东
只是朱朝阳在养病期间瘦了许多，体重完全跟不上他的身高，身形看上去反而更加单薄。
在极度恍惚的欣喜若狂中，张东升不禁产生了患得患失的感觉，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结局，这是一场豪赌，而他自觉胜算更大。
虽然朱朝阳喜欢写数学，但是听到“百来张”试卷还是手软了一下，黏腻的氛围顿时被破坏得荡然无存。
或缺，已经融入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却丝毫不畏惧这样的改变，情感的天平依然不断向他倾斜。
来之前他开车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内心的期盼也愈来愈浓烈，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朱朝阳无法前来赴约，即便在他家外面的阳台上远远望一眼，也足以让他欣然接受这份失落。
“真是这样说的？”张东升懂他话里的暗示，只觉得这样的他分外可爱，“想吃什么？油炸、烧烤、甜品任你挑。”
“种类挺多的，就是连续吃了将近一个月，没什么胃口。”
雨意漫漫的深夜，窗外风驰电掣，张东升忍不住想城市另一端的他过得可好，失眠多梦的夜晚会不会被凄冷的噩梦惊扰。这个时候的担忧仿佛绵绵无绝期，承载着思念的重量碾得他心口发疼。
张东升本来就是逗他的，当下顺水推舟哄道：“那减一点，写十张吧，重新把做题的感觉找回来。手还疼？不是快好了吗？”
寂寥的老街里，没人注意到拐角处紧紧相拥的两人，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过后，朱朝阳将面前被自己弄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张东升任由他摆弄，一晃眼觉得朱朝阳个子又长了点，快要跟他一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