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他常常在想,要不以后对她好点吧。
怎么才算对她好呢?
萧远坐在自己常用的黑色lio里,想得有些入神,还没等他想好,一辆失了控的巨型重卡突然发疯般冲了过来——
天旋地转,轰鸣作响。
整个世界都在颠倒。
巨大的撞击力,将豪华轿车撞飞翻滚了足足十几圈,依旧没有减速重重碾压过来。
向来以坚固不摧而闻名的钢铁车身瞬间被碾压到破碎变形,同样被碾压到变形的,是萧远的身体。骨头一根根断裂,然后破碎,碎成齑粉,鲜血猛地喷出来涌出来,咕噜咕噜将黑西装浸得湿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流血。
萧远这一生杀孽无数,手里头不知道断送过多少性命,却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尝出来自己鲜血的滋味,粘稠的,温热的,气数已尽的。
他被困死在高级真皮座椅里,神经尚有最后一丝知觉,忍受着非人的痛苦,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生命的疯狂流逝,比涌出来的鲜血还要疯狂。
滴答滴答,他模模糊糊看见有白色液体落到自己眼皮上,原来是脑浆。
破碎的车窗外面一双黑色皮鞋停下来,萧远听见男人打电话的声音,是泰语:“计划顺利,我会确保他的死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萧远笑起来,鼻腔口腔内突然涌起一股股血沫,呼吸极度艰难。他的儿子,那只虎崽子,终于成为了一头真正的猛虎。
自己都快被他骗过去了。
死的时候,萧远是笑着的。
恨毒了她,又想成为她。
遮遮掩掩看她,千方百计学她,偷偷摸摸骂她。
sion暗叹——啧,谁看了不说一句,娱乐圈有些女人对她真是,用情至深呢。
她看这些人做戏,笑起来,淡漠神情里有种死星照命的悲戚。纵使sion自认混迹娱乐圈多年,阅人阅鬼无数,也难免偶尔地、莫名地,为她难过了一回。
越是热闹喧杂,越是繁花似锦,她眼底的清冷孤寂就越被衬得醒目,像雪亮的小匕首,投出来,分分钟刺痛旁观者的心。
明明正处于一生最烈的艳阳时刻,时间于她而言却好像静止了。她不争不抢,不言不语,穿过人世间,立于黄昏日暮时,步步走得艰辛,却依旧不断回首。
她回首,为等一轮明月,一场冬雪,又或者,一位旧人。
当月华拂过她的肩头,皑皑白雪覆盖住整片大地,或许才能涤荡这世间一切不为人知的污秽。
sion敲门进休息室的时候,造型师刚刚为我理好发型,黑色及腰波浪落下来,自然而然风情摇晃,唇是复古红唇,深艳秾丽,几乎快滴下血来。
他拍手轻赞:“这个妆造就很好,衬你的电影。”
这个人精,萧远过世后把我晾了一年,不搭不理,电话打过去几次都是忙音。结果萧逸回来后生日派对的第二天,大清早就破天荒给我电话,说要好好筹备这次红毯造型。
电话里sion话说得无比坦荡:“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你别怪我势利眼。”
我当然不怪他,娱乐圈的规则向来如此,你当红你有倚仗的时候争先恐后抢着为你提裙摆,拒绝都尚且来不及,稍微有失势的苗头便一哄而散,不反踩已是大恩大德。谁能想到我有东山再起这一天,谁能想到萧远死后,高调接捧我的会是萧逸,sion都想不到,更何况其他鼠目寸光之辈。
娱乐圈里,盟友比朋友更重要,也更实际,只有价值才能吸引价值,也只有价值才能产生价值。我会牢牢抓住每一个有价值的盟友,sion便是其中典型。
不过凡事都讲代价,我的代价是,名声烂了。
之前我走的路线一直是清冷小白花,源于萧远当初随口提了一句,就儿戏似的定了下来。那是场不太正式的饭局,萧远带我去见某娱乐公司老总,在座的还有sion、另外一位女生,她看起来非常年轻,涉世未深的样子,不过据说已经是知名王牌经纪人了。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瞧过来,凌厉的眼神来回扫视我全身,随即大家落坐闲谈出道事宜,聊着聊着萧远突然插了一句:“小孩子跟我这几年,一直都清清白白的,要不试试那什么清白路线吧。”
萧远说我清清白白,虽然在座各位的表情眼神都没什么变化,但我知道他们心底在想什么。一脚迈进娱乐圈,谁还有本事清白?萧远故意的,故意这么说,让我难堪,让我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究竟有多污糟。
离开时我坐在萧远副驾上,正好看见那个女生进入停车场,萧远也看见了,告诉我:“她是萧影帝的经纪人,年轻魄力,豁得出去。听说有个外号好像叫小助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
“本来想让她带你的,女孩子嘛,做事更细致更贴心,可惜了人家没空。你看那个sion怎么样,国内数一数二的经纪人,要不就他吧。”
萧远说起小助理时,语气中暗含着赏识之意,是他提及我时从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