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正值正阳佳节,家家户户门口挂着一束艾草,还有小孩坐在一块分享着蜜枣馅的粽子。
街角,走出两道人影。
“公泽……介个糖福芦尊的很好吃。”沈沂川嘴里塞着景玉檀付钱给他买下的冰糖葫芦,手里还拎着咸烧饼、桂花糖……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景玉檀有点后悔把他带下山了,“别噎着。”从看见第一个小贩摊起,沈沂川就一直可怜巴巴地盯着他,跟见了糖果的孩子一样黏人。
刚走出去没几步,景玉檀就发现身后的人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一转头,发现沈沂川跑去找小孩聊天了,嘀嘀咕咕的,还把手里的零嘴分了一大半出去。
“公子!”沈沂川转头,与景玉檀对视上,微风牵动了两人的发丝,带来阵阵艾草香,小孩子得了趣就呼啦啦地跑开了,只留下两人站在原地。
下一秒,景玉檀的手被虔诚地捧起,手腕处传来微凉的触感。
“这是五彩绳,保佑师尊永远无病无灾。”少年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地响起,低垂的眼眸,掩去了强烈的情绪,一如既往的乖顺模样。
等沈沂川直起身子,景玉檀终于看清了手腕处的五彩绳,编得歪歪扭扭的,应该是刚刚那些孩子们在打发时间时做的。
“嗯,很好看。”
……
他们来到平阳镇也不是巧合,一个月之前,路过平阳镇的修士频频失踪,他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便赶来查看情况。
在一家旅店安置下来,两人打算第二天一早出发去修士经常失踪的地方找找线索。
“师尊……”沈沂川睡在景玉檀隔壁的卧房,两人的卧榻间隔着一堵墙壁,“晚安。”他也不确定景玉檀能不能听见,手掌贴在墙壁上,仿佛这样,他就能离景玉檀更近些。
不一会,景玉檀就听见了隔壁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修炼之人的五感本就比常人更加敏锐,更别说已经修炼到大乘期的修士,什么风吹草动都躲不开他的神识。
这一夜似是睡得极好的,直到一道闷雷在天空炸响,景玉檀猛地睁开眼睛,心中隐隐不安。
又是一道雷声响起,天上已经积满了黑云,入睡前看见的点点星子早就消失了踪影,景玉檀看着沈沂川空着的床铺,第一次生出了慌乱的情绪。
……
“你要带我去哪?”沈沂川此时被上一世的他扛着,恢复了三成实力的魔尊已经能维持成人的身体状态了,看起来外表跟现在的沈沂川并无区别,除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格外瘆人。
“当然是……给你看出好戏。”魔尊血红色的眸子扫过他全身,嘴角微微勾起,指尖悬空在他的眉心间,将一股魔气输入了沈沂川的体内。
踏着天枢剑赶来的景玉檀突然感受到蛊虫母虫的暴动,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他就像在一步步走进一张名为Yin谋的大网,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讨人喜欢。
此时的沈沂川像在被人架在火上炙烤,霸道的魔气在他的体内乱蹿,又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魔气的暴动,两者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以至于沈沂川现在还没有失去意识,能够和魔尊呛声。
“你……咳咳……你就是个疯子。”沈沂川又吐出一口黑血。
“是啊。”魔尊沈沂川大方地承认了,“我已经疯了,那么你呢?”
“沈沂川,你对景玉檀的感情,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之间的感情吗?”
沈沂川没有回答,因为景玉檀已经握着天枢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我说了我会杀了你的。”景玉檀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别急啊,我的好师尊,来看看你的好徒弟吧。”魔尊沈沂川推了身后人一把,一双熟悉的血红色眼睛出现在景玉檀眼前。
轰隆——一道闪电在天空劈下,一瞬间的光亮几乎驱散了黑夜,沈沂川看清了景玉檀眼中蕴藏着的情绪:震惊、愤怒……与厌恶……
“师尊……”沈沂川想说什么,嗫喏着,脸上全是无措。
“啊……”魔尊沈沂川似乎对这一场面很满意,发出一声喟叹,“真不愧是玉檀仙君,冷心冷情,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走进过你的心里?”
“这幅求着你原谅和怜惜的蠢样子,真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景玉檀的心口一疼,半跪在地上,靠着天枢剑支撑起身体。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景玉檀,你的灵魂上还有上辈子我给你打下的烙印。”魔尊沈沂川慢慢走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应该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依附着我,恳求着我,能不能把那些无辜的人放了。”
“或许我是恨你的,景玉檀,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活下去?”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像个傻子一样爱上了你,但你却时时刻刻都让我觉得我不配。”
……
“你爱着天下人,但我想要的,是你的偏爱。”
“你与我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旁人身上。”即使跪在地上,景玉檀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