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日益更盛,叫人心也愈发燥郁起来。广威帝便干脆留在了上明宫理政,直到出伏才会移驾回到紫微城。
“所以今日早朝,阿兄当真未去?”日光灼灼刺眼,沈夙阳侧身正立靶场中央,开弓瞄准了红心。
她自幼武学天赋过人,几乎是学任何东西都不输兄长。然而此时因着听对方说话,沈夙阳撒手放弦便慢下一拍,致使羽箭直直飞出场外,就这样脱了靶。
沈墨即站在她身后指点,见状并不答话,只轻敲小朝平一记头顶,语气也不似平常亲和:“射箭莫要迟疑。你气力不足,若有犹豫便持不住弓,手臂下沉,自然也就会偏离靶子。”严肃教导过后,他又宽慰道:“放松些,再来一次。”
“是,知道啦……”
兄长是难得严肃的人,平日里随和洒脱,在这种时刻却最好不要违抗。于是沈夙阳复又搭弓凝神,眉眼也因少有的认真变得锐利起来,果决利落地一箭射出。
飞矢猎猎破空,携着雷霆之势钉入木桩。这一击威力不小,连带着正中红心原有的那些箭都尾羽震颤。见到此景,小朝平才微微松了口气。
“好。比起前日进步可谓极大。”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沈墨即终是露出一贯的笑来,丝毫不吝夸奖。他从一旁侍奉的银霜手中取过帕子,替妹妹拭去额头细汗,这才说起先前未竟的话题。
原来当日端阳,未免崔慎等人遭到牵连,沈墨即接受了李后的另一个条件。这几日,他本应是在禁足罚抄大经1的。可如此闭门思过一月后,羽翼未tvv5吧丰的三皇子必然就会被切断政治联系,再难沈墨即把5vvvvvvvvv他vv5v复起了。
李后此举,无论进退都是十足的打压。而沈沈墨即沈墨即墨即面不改色地当场应下,转头沈墨即找了广威帝请罪。
私自出宫这件事于vvvv吕vvvv渔具vv吕vv5vv他vvv他v他vv5vs。二人年少,归根结底一时贪玩而已。又因着是主动承认错误,也未曾带来什么后果,圣上大手一挥,便准备传令免去责罚。
“可阿兄偏偏不领情,非要闭门抄书,所以惹恼了父皇是么?”黑白分明的灵动凤眸一转,小朝平立刻明白了兄长的意图。
沈墨即笑笑:“正是。”
素来看重他的广威帝并不愿被小事影响,耽误了培养嫡子的进程。然而沈墨即突就执拗起来,气得圣上撂下话头便拂袖而去。
李氏担有贤后之名,听闻情况反倒是不得不去劝阻求情,主动减轻了沈墨即的惩罚,却没有令广威帝消气。这般一来一去看似让他的处境比预料中更加糟糕,实则局面已经脱离了李氏的掌控。
“所以阿兄此时能陪我练射术,还要感谢母后了。”朝平忍俊不禁,“该如何从此局脱困,想必阿兄也已经有了谋划吧?”
轻轻摇头浅笑,沈墨即不疾不徐开口:“本就算不得什么大错,我若肯主动服软,父皇必会原谅的。只是怎样在此局赢得漂亮,还需有个良机。”
“阿兄尽管行事便是,那大经就由我代阿兄抄写好了。”
“无需你如此。我现今得了空,什么时候抄写都是可以的,权当是修身养性罢。”闲谈终了,沈墨即再度恢复了方才认真的态度。他招来崔慎递过箭筒,道:“可歇息够了?今日课业还尚未完成,我们继续。”
直到将近午时,日头实是有些毒辣,所有箭靶的红心也都被插满,朝平的功课总算结束。
“若照此势继续训练,等到秋季围猎之时,便也不输十四卫的弓手了。”得到小慎子报上的计数,沈墨即满意地颔首,吩咐宫人去收拾物品。
他亲自接过阿妹手中长弓,转目望向远方密布羽簇的排排木桩,自己都微微有些讶异。
沈夙阳闻言十分欣喜,一双眼亮晶晶溢满天光:“当真如此?”
“阿兄自是不会骗你的。”沈墨即笑道,“今朝便到此为止。虽说近日你身体调养得好些了,也不可太过劳累。天气燥热,习武先稍缓一段时日。你们几个,速领公主回去更衣吧。”
得了夸奖的小朝平却是不愿了,她正处在兴头上,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正要开口反驳,又被兄长一指点在额头上。
“可记得我说过什么?锋芒不宜外露,你习武如此之快,还是少些人知晓为好。”
说罢沈墨即头也不回,突而转了语气冷冷道:“话已至此,世子若再不现身,非要于此处偷听,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二人身边各宫婢皆是一惊,顺着话中所指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见郁承光走近。他表情玩味,仿若浑然不觉沈墨即语气不善,只道是恰巧途径此处,一时兴起过来看看。
与阿妹沉默对视一眼,沈墨即倏地就笑了,仍是讽道:“何需如此,世子若差人知会一声,吾必将盛情款待。”
此靶场位置偏僻,以常理不会路过,但三皇子的行踪却是轻易可打听的。要说郁承光非刻意来寻,才叫人无法信服。横竖沈墨即这几日正闲,他倒是愿意看看对方有甚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