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起身,微红着脸爬上病床,乖乖躺下,背对他侧身,占了极小的一个位置。
她要把后背留给他,他在背后,她才安稳。
韩廷关了灯,躺上去,给她盖上被子,手搭在她腰上,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下,说:“过来点儿。”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窝进他怀里,这个姿势让人安心。
她的手滑到腰间,握紧了他的手,很用力。
他反过来握住她,和她十指相扣。
病房内光线昏暗,十分幽静。似乎能听到枕头上彼此绵长的呼吸声。
某个时刻,韩廷在她身后低声:“明天早上,在医院谘询下心理医生。唐宋会给你安排好。”
纪星:“嗯。”隔一会儿,她在黑夜里睁开眼睛,说,“韩廷。”
“嗯?”
“明天我有话跟你讲。”
韩廷默然半刻,说:“嗯。”
这一次,他没有预测她的心思。
纪星闭上眼睛,累得睡了。
两人都累了,很快便沉睡过去。
房内静静悄悄,只有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一夜无梦。
或许是因为脑袋有些不舒服,韩廷第二天意外睡到上午十点才醒。
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人了。他坐起身,摇了摇头,头内的晕眩晃动感好了很多,背后还有一丝疼。
唐宋进来了,带人给他布置早餐。
韩廷看沙发上还放着纪星的脏衣服,问:“她去看医生了?”
“嗯。”唐宋说,“那个心理医生很专业。”
韩廷看他眼睛上黑眼圈很重,问:“昨晚干嘛了?”
唐宋没吭声。
韩廷说:“我自有安排,不急一时。”
唐宋:“嗯。”
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纪星进来了,仍是穿着那身大大的病号服,脸上的气色却是比昨晚好了很多,红润起来了,眼睛里也有了往日的亮光。
唐宋打了声招呼便出去。
韩廷说:“过来吃早餐。”
“嗯。”她爬上床,跪坐在小长桌这头,扫一眼桌上,清粥,鸡蛋羹,秋葵,芥蓝,鸡汤……她有些食欲了,拿起筷子。
病号服袖子太长,韩廷隔着桌子伸手过来,帮她卷袖子。
她微红了脸看着他的手,手指很长,骨节硬朗,像翻花儿似的;卷完一隻了,她乖乖把另一隻递过去。
夏天上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来,两人对面而坐,吃早餐。
纪星舀了一杓热热的鸡蛋羹进嘴里,细腻嫩滑,熨帖人心。
她忽然小声开口:“我之前说,要死要活的爱情,那是赌气的话。”
韩廷说:“我知道。这次是个意外,你别多想。”
她“嗯”一声,又低头喝粥了。
他却知道,她真正想跟他谈的话并非这些。
粥喝了一小半,她稍稍坐直了身子,轻声: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我说,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
韩廷抬眸看她。
她却舀着热粥,不看他,像自言自语:
“不是因为差距,也不是不自信,而是我从来就看不透你,对你不够了解。于是总怀疑你对我有隐瞒,渐渐不信任你,也做出了一些伤害你的事。”
她抿了抿唇,说,
“之前在茶屋,你想对付朱厚宇,拿茶水在桌上写字;后来对付韩苑,你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昨晚在现场,你不想让我看见朱厚宇的尸体。
你从不让我接触你的手段。好像很介意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总是不想让我看见。当我是小孩子一样。”
她轻吸一口气,短暂停顿;而他安静听着,没有打扰,
“你在我心里很完美,好像没有缺点,完美得不真实,也不安全。我总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你,关于你的很多事都很陌生,真的假的我分不清。如果有人跟你说纪星挪用公款,你可能会一笑而过;可如果有人跟我说,韩廷栽赃陷害,我却会迷惑,没办法确定真假。
我太不了解你了。
你把我看得很透,说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但我讲不出这种话,因为我没见过你别的样子,我没有底气。我看不清你,也看不透你。”
“我以前觉得你在山顶,我在山腰,大概是我没法感同身受,所以我想去看看。现在却觉得我要去的不只是山顶,你的身边,还有你的背后。我想知道你每天面对的困境,想知道你经历的烦恼和痛苦,你面对的压力和难关。……不了解,以后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哪怕在一起,也还是会出现类似的矛盾和问题。”
她抬眸看向他,语气很轻,脸也发烫,眼神却笃定:“韩廷,我想了解你的很多面,好的坏的,全部。不止是一个点。”
韩廷迎视着她,她的目光仿佛有力量,穿透了他的内心。
她说:“我是一个惯性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