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砖的裂缝,遇到了便要跨一步走。
这是一座有三十几年历史的小区,楼房紧密地盖着,都是整齐的12层高。每号楼的外面,都郁郁葱葱地种了松树和银杏,又有修剪成圆球的女贞将它们围在中间。冬日里,松树仍是浓重的深绿色,细密的松针附在每一寸枝上。而银杏的叶子都黄了,没风的时候,也轻轻凋零在地面上。
今天太阳很大,晒得毛衣竖起。小孩子皮肤嫩,总觉得脖子痒。王子轩受不了了,但他还分不清热和痒的区别。他不耐烦地拉扯脖子上的衣领:“老师,我热!”
冉老师回头说:“那你把外套拉链儿打开。”
王子轩拉开拉链。没走两步,又说:“老师,我还是热。我想把外套脱了。”他说着就松开了李依诺的手,甩着肩膀要把衣服脱了。
冉老师制止他:“穿上!不许脱!一会儿脱了又说冷,就你毛病多。”
王子轩祈求她:“冷了我自己穿上。”
冉老师还是不同意:“冷了就晚了!你感冒了我怎么跟你家长说!不许脱,把外套敞开就行了。”
王子轩不服气,把衣服半脱,挂在了肩膀上,像是古代的仕女图一样。
他身上不舒服,就开始躁动起来,又开始找前面方浩宇的麻烦,唱着那首没名堂的小曲:“方浩宇是个大肥猪~大肥猪~大肥猪~”
方浩宇气不过,回头狠狠推了他一把,把王子轩一个踉跄推到了地上,后面的小朋友退潮似的四散开。
冉老师忙停了脚步,冲过来骂道:“方浩宇你干什么呢?”
方浩宇不服气:“我没招他没惹他,他先说我的!”
冉老师很严厉:“他先说你的你也不能打他。”
“我没打他!”
“你没打他他是自己摔到地上的吗?”
“我只推他了。”
“推人也是打!你再打人,我告诉你,我把你家长叫来,看你奶奶怎么收拾你!”
方浩宇猛地想起了奶奶掐自己的手法,虎口攒着劲儿,给大胳膊一块肉扭一圈。这属于是内伤,两天后才能见青见紫,能疼一个礼拜,轻轻一碰就疼。
他不说话了,只能搔眉搭眼地走着,全然没了大清早的快乐。张艺涵嫌他丢人,也不想和他拉手了。
方浩宇用胳膊肘轻轻碰她,问她怎么了?张艺涵夸张地单脚跳出去好远,嘴上哎哟哟地叫着。但方浩宇知道,自己明明没使劲儿。
王子轩拍了拍身上的灰,卷土重来,唱得更卖力了:“方浩宇是个大肥猪~大肥猪~大肥猪~方浩宇是个大肥猪啊~他是个大肥猪~”
方浩宇下定决心不再理他,他不跟这么低级的人计较。他如此地给予自己心理暗示:只要我不理他,那小丑就是他。
王子轩唱个没完,给所有的儿歌主人公都换成了方浩宇。
“我家有个方浩宇啊他是个大肥猪~每天早上我都说他是个大肥猪~大肥猪啊大肥猪啊他是个大肥猪~”
小朋友们都戚戚地笑了起来,走前头的也回过头来笑方浩宇,比着嘴型不出声:“大肥猪”。
方浩宇转过头去跟他说:“你是没别的词儿了吗?只会个大肥猪。我看你真可怜。”
王子轩一时无法反击,吃了瘪。他就这么扬眉吐气地扳回了一局,张艺涵看他的眼神重新又温和了起来。
王子轩安静了一会儿。又想出了新的唱词:“方浩宇没有小鸡鸡呀他没有小鸡鸡~”
他这一唱出来,旁边的李依诺尖叫着捂上了耳朵。后面的刘老师也上前制止,小声地批评他不害臊,让他不要再唱了。
但王子轩已经冲破了禁忌,俨然到了自我陶醉的境地,用诗朗诵的调调念道:“每个人都有小鸡鸡,但是方浩宇他没有小鸡鸡。”
方浩宇回头跟他说:“你够了!”
王子轩又做起了标志性动作,他把两只手掌放在鼓起的腮帮子旁,像个发动攻击的新几内亚伞蜥,“略略略、略略略。”顺带喷出臭烘烘的口水。
方浩宇急了,提小鸡一样抓着他的衣领,王子轩当即被拿起了地面。他又从裤兜里捏出了哑雷子,快速地塞进了王子轩的毛裤里头。
冉老师看见了,训斥道:“方浩宇你又打人!你还听不听话了!”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嘣”的一声,王子轩的裤裆里炸开了花,冲击波透过羊毛线织的毛裤,把方浩宇震得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
后来方家花了很多钱摆平了这件事。
此次幼儿园炸弹事件,甚至惊动了食品厂厂长。厂长来到了方爷家进行调和工作,一排的红木沙发,以厂长为端点,向左向右发散出方家和王家。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整整齐齐的白瓷茶杯,茶水里放足了茶叶,全浮在水面上,热气腾腾,但没一个人有兴趣喝。
厂长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可惜地朝方爷说:“老方,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手下的孙子会犯这种错误。”
又对王爸说:“小王,你是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