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所以一坐下来我就打起了赤脚,把鞋子放到一旁,闷头卷起湿漉漉的裤脚。
萧承畅就在身旁看着我慢吞吞地做,时不时再插手帮我拎一下裤管,被我伸手拍掉了。
萧承畅上来时可有巧劲了,不像我,拉着人的手都在底下蹦哒了很久。所以他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只有我变成了灰头土脸的臭小孩。
“挑的什么破地方……”我嘀咕着,特意瞪了萧承畅一眼。
萧承畅没有生气,反而还捏了下我的脸:“陈复暄,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躲开他的手:“眼睛瞎了就去看眼科。”
反正长大了之后,身边再没有人夸过我可爱。
他们只会说,陈复暄真不让人省心,陈复暄真是屡教不改。
——陈复暄是坏小孩。
“萧承畅。”我开口喊他的名字,“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过认真,萧承畅玩味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换作平时我已经挪开视线了,但此时我却无比坚定地和他对视着。
我想我在这一刻,需要有个人能给我答案。
“你想听好话还是实话?”
好经典的反问,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萧承畅就抢先一步:“好话就是,我觉得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成绩顶尖,品德优良,谦虚有礼,文质彬彬,陈复暄天下第一棒……”
“谢谢,在我还小的时候,我预计自己应该是这么长的。”我假笑了一下,打断了他准备长篇大论的彩虹屁,“实话呢?”
“实话吗?”萧承畅转向我,用手撑着脑袋,思忖了半晌,轻声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想要被爱,渴望爱。”
“我只是让你形容我是什么人,不是让你帮我找同类。”我眯起眼睛看着他,警告道,“你不要自作聪明。”
“何必这么警惕?我既不会嘲笑你,更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更加了解你。你每次和人打架最后都闹得那么大,应该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吧?其实小时候这方法我也常用,没有能力的人在一开始总喜欢歇斯底里。”萧承畅不管不顾地开始当起了福尔摩斯,“我记得你打完架,大部分都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来替你收拾的烂摊子,但你每次表情都很失望,应该不是想他来吧?”
“他对你的态度也很纵容,看起来更像是专门为你服务的一样,所以那个男人绝不是你的家人。我知道你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哥哥,就是我上次我在楼梯口见到的那个人,你想利用自己惹出来的这些事见他,或者更确切地来说,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萧承畅得意地看向我,“我说的对吧?”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萧承畅,我最讨厌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了。”
萧承畅对我露出八颗白牙的灿烂笑容:“你不会讨厌我的,我们是同类,是需要互相取暖的同类。”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熟悉你的做法吗?因为在我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父母生意忙,没有空管我,我以为多做点与众不同的事情,就会引起关注,从而让想见的人来见自己。”萧承畅偏头眺望灰蒙蒙的天际,“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你想见的人,一定会像你在乎他那样在乎你呢?撒娇和耍赖,永远只对特定的人管用。而这个特定的前提,就是他爱你,且最爱你。”
海燕振翅而飞,我空洞地抱着膝盖,认真地思考萧承畅说的话。
我想他说的是对的。
陈确的视若无睹让我铭记于心,他也有可能是真的爱我,但也绝不会是最爱我。
那一点爱,还不够他多留在两百平米的家里一天。
“陈复暄,别哭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萧承畅抬手用拇指揭掉我的眼泪时,我才发现我早就泪流满面。
“他不爱你,我爱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