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本想一个人解决后事,但我执拗地一定要陪他一起。
开具死亡证明,接受审查,找殡仪馆,来来后后好几天终于处理完后事。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哥哥和我把家里又大扫除了一遍,把经久的纸报撕下,阳光稀稀落落洒进来,这个房间原来也能光亮起来。
开门透气,把废弃物扔进垃圾箱,哥哥买了新的床垫和床单,我们住进那间房间,原来住的正式变成客厅。
高低床没有扔,现在还在用,不过上铺用来堆物品,下铺当作沙发。
我觉得空气变得清新快活起来,希望哥哥也是这么觉得的。
回到学校后,老师应该是和同学说过了,他们看我的眼神都隐隐透着同情,虽然他们可能并不想让我发觉努力遮掩过。
不过我也无所谓。
放学后我往校门走,远远看到哥哥和他的老师站在树荫下交谈。
那个老师我认识,是哥哥的班主任,也是哥哥的竞赛指导老师,对他很好,对我也不错。
我走过去时,他们正巧聊完的样子,老师伸出手和蔼地揉了揉哥哥雪白的发丝。
我走过去,牵住哥哥的手,对老师微鞠了个躬,“老师好。”
老师也顺道揉了一下我的头,我没躲开,他笑着说,眼里也偷偷地藏着惋惜,“小接也放学啦,那和你哥哥一起回家吧。”
我当然会和我哥哥一起回家。但我跟他算不上很熟,只点了下头。
哥哥也笑着,回握住我的手。他们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告别。
哥哥不重地捏了下我的手指,跟我说:“回家吧。”
我们躲着太阳,一边走一边聊。
还有人凑过来跟哥哥打招呼,他们是哥哥跳级前班级的同学。
他们热情地叫哥哥“纳哥”“纳哥”,不是因为哥哥比他们大,是因为他们觉得哥哥牛。
也有人跟我打招呼,我不算冷漠地平淡地回过去。
哥哥告诉我,他来学校拿初中的录取条,是全免。
我得意地说,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的,哥哥很厉害。
我顿了顿,又说:“要不要我也跳级?”
“可以啊,就是你暑假会不轻松哦。”哥哥回,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果味棒棒糖,牙齿咬开包装,凑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塞到嘴里,含糊着说:“没事。”
我们开始上楼,要下雨了,空气shishi的。
其实这样走有点累,哥哥大了我两岁,比我高了十几厘米,我们步伐不一。
但我顽强地没撒手。
爬啊爬,终于爬到六楼。我假装自己脸不红气不喘,等着哥哥开门。
门开之后,我放下书包,平静地躺到沙发上,哥哥把电饭煲打开,端了两碗rou松粥过来。
我坐起来,吃饭。
哥哥坐到我旁边,继续聊天:“今天我还去了派出所,他们说联系到我的爷爷nainai了。”
我不安地盯着脚底自己的影子。
是的,是哥哥的爷爷nainai,不是我的。
我跟哥哥同父异母。
哥哥的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生下他后更加虚弱,旧病复发去世了。
因为白化病,哥哥被送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幸运的是对视力影响较轻,没有眼球震颤的症状,不幸的是查出哥哥没有输Jing管。
之后那个人嘴上说着没什么,转眼就找了我妈妈。
我一开始是跟着我妈妈的,就我们两个人。她会抱着我,在狭小破败的出租屋里,喃喃道,我们会过上好日子。
于是我们被那个人接过去,那时他还有钱。
我的名字是那个人取的,李接,他想我接他们李家的根。
啊,那个人真可恶。哥哥叫李纳,我叫李接。取什么不好偏偏用这个字。
我之前想过把名字改掉,但哥哥总说没事,挺好的,听起来多像兄弟。唉。
哥哥的名字是他妈妈取的,希望他能接纳自己,好的和不好的。
我没见过她,哥哥也说他要不记得了。
可我直觉她是位善良美丽的人,我常常祈祷她能原谅我。
哥哥实在是温柔过了头,即使是我这样的存在,在我们相见时,他也是温柔笑着,说:你好弟弟,欢迎回家。
没想到下了雨。
伞在哥哥那,我只好跑起来躲到屋檐下。我想,我现在就像那个常用的比喻,热锅上的蚂蚁。
焦急。
天都要黑了,哥哥还没有出来,怎么聊了这么久。
其实我内心有答案,但我不想去想,也不敢。
哥哥的爷爷nainai不想见我,肯定的,如果我是他们也不会想见。
哥哥让我在外面等下,如果无聊就去附近的那家便利店逛逛,他很快就会出来。
很快吗,我从明媚的阳光等到昏暗的大雨。
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