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回府的时候,天se已暗。
这一天,不仅是沈望在忙,吕夷光也被李嬷嬷仔仔细细地安排了一番。
自沈老太太的延福院中退下后,李嬷嬷先是带吕夷光梳洗打扮换了身衣裳,又领着她前后将轩德院中熟悉了个遍。还有沈望日常的饮食习惯,起居细节,事无巨细地都与吕夷光娓娓道来。包括沈望身边常贴身伺候的丫鬟侍卫,也有介绍,李嬷嬷像是笃定吕夷光不会简单只在这儿待上几日似的。
“老爷安。”
沈望刚一踏进轩德院的门口,远远就瞧见了李嬷嬷的身影,还以为是母亲有事吩咐,连忙大步向前:“嬷嬷快请起,可是母亲让您来传话?”
李嬷嬷是府中老人了,打小就伺候着沈老太太,沈望自然敬重。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嬷嬷说话惯来有分寸,面露笑意,言语之间自然舒缓,带着几分恭敬。主子念及情分,愿意给她这做奴才的几分薄面,做奴才的却不能蹬鼻子上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原是今早老爷来请安,老太太瞧着您神se倦怠,怕是连日忙于朝政,又忧虑主母腹中子嗣,是以忽略了自己的身子。思来想去,实是放心不下,正巧老太太膝下养着吕小姐近来无事,又惯来是个妥当懂事的,便使了奴婢领着过来熟悉熟悉这宣德院中的事务,也好老爷身边还有个贴心人照料。”
话已至此,沈望又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子,自是立刻理解了李嬷嬷话中的意思。
倒是难得的怔愣住了。
吕夷光自幼就入了沈府,得沈老太太怜ai,常常带在身边照看。沈望孝顺,时常出入老太太院中看望,有时只是简单地请个安,有时是聊些琐事,日子久了,难免就会与小姑娘碰上,是以虽算不得亲近,却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长辈与晚辈。
在李嬷嬷说出这番话前,沈望心中甚至都只当吕夷光是半个nv儿。
他膝下无nv,只有几个儿子,是以每每听闻同僚谈及膝下nv儿如何孝顺t贴的时候,沈望嘴上不说,心中也常有期待和希冀。
只是命中没有缘分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强求不来,便也逐渐释然。
再后来,吕夷光在老太太身边慢慢长大,小姑娘知恩图报,人也鬼灵jg怪的,主意多的很,时常会想法子逗笑沈老太太,有时还会连带着沈望一起开怀。
有几回,那些共事的朝中官员再论及膝下有nv儿的乐趣时,沈望脑海中甚至会闪过吕夷光狡黠灵动的脸庞。想来若是日后他有了nv儿,就应当是这般模样。
李嬷嬷话毕,不动声se地打量着沈望的神情。
她是看着沈望长大的,不说b沈老太太还要了解沈望,却也能猜出几分沈望此时的怔愣缘由。沈望自幼便是个稳当的x子,读书识字从未让老太太和已逝的老太爷c心过,也有自己的想法,行事向来果断,此刻却没有一口回绝。
也不知是不及反应,还是其他的什么。
李嬷嬷只当不察,仍旧言笑着道:“老爷最近日夜c劳,消瘦了不少。”
“府里不仅仅是老太太关切忧虑,吕小姐也很是挂心。碰巧最近吕小姐瞧了几本医书,得知清露可愈百疾,解消渴,喝了对身t大有裨益。是以碰上今日白露节气,天不亮就去了后山收集,整整一个半时辰,才堪堪得了这三瓶。”
春桃垂首,上前一步,将手捧着的玉瓶尽数奉与沈望眼下。
“……老太太特意嘱咐了,望老爷可万万莫要辜负了吕小姐一片心意才好。”
李嬷嬷最后一句放得很轻,言语中似是颇有深意。
脸上的神情与沈老太太如出一辙的祥和慈ai。
不等沈望反应,李嬷嬷将来意明白告知后,就恭敬地行了礼回沈老太太处禀报了。
只将吕夷光与其贴身服侍的两个丫鬟留在了沈望的宣德院中。
这种事情,总是要慢慢做决定的。
直到李嬷嬷走出去很远一段路,沈望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哑然失笑,只觉此事颇有些荒唐。
母亲还是太过心急,亲手养大的姑娘不想放出府中,竟做出今日这般举动来。罢了罢了,沈望轻轻摇头叹息,就当闹了个玩笑而已,如此想完便抬脚向院内走去。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几盏晕亮的烛火在摇曳。
自升迁入京城这段时间以来,沈望多忙于朝堂政务与吏部诸事,每日早起晚归。宣德院中服侍的下人皆已习惯,每每沈望回府,都会井然有序地办好自己的差事。该摆膳的摆膳,该服侍洗手更衣的此刻也该迎了出来,可是现下,却是半点动静也无。
沈望推门入屋,里面烛光微亮,月光倾洒,一片祥和。
桌上有摆好的膳食,余热未散,却不见服侍的下人。只窗边有一窈窕少nv,昏暗中不见容颜,却在听见推门声的刹那,眉目璀璨,顾盼生辉,与皎洁的月光一道回头,望向沈望。
“老爷!”
少nv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