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余晖透过缝隙奔涌而出,给远处的人群镀上了一层金边。
尹净汉闭上眼睛,感受着傍午阳光的余温,耳边是听不真切的崔胜澈的口号声和小孩的脚步声。
好想睡一觉,他想。这是尹净汉为数不多的,能够感受到惬意的时刻。
椅子吱呀作响的声音将小兔惊醒,尹净汉感到不可思议,一向眠浅的人居然真的睡着了。
他转头,看见身旁默不作声喝水的人,“崔教练,结束了?”
“嗯。”
“我来找你,一是还衣服,顺便对你说声感谢……二是想问你些事。”
“你说。”
“你认识马洪峰吗?”
拧瓶盖的手非常明显地停滞了一秒,崔胜澈撇了尹净汉一眼,飞速说道:“不认识。”
尹净汉被气笑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知道你特别不会撒谎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崔胜澈结实的手臂,“崔教练,我受过伤,丢失了一年的记忆,这件事我必须要弄清楚。”
金色的光在尹净汉眼睛里流转,褐色的瞳孔流露出些许疲惫。他看似脆弱,但很聪明,此刻却像一个纯净的天使,赤诚无谓地把自己的伤疤露给外人看。
崔胜澈看呆了,直到这位天使歪了歪头,他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好吧,我认识马洪峰,不过跟你想知道的事情可能没有关系。”
“你或许听说过,高三那年我后爸跳楼了,县里的警察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
“我没办法,一个人跑去了市区公安局,求他们好好查这个案子,当时的刑警支队长就是马洪峰,是他查明了真相。”
尹净汉听着他强装镇定地几句话带过自己的不幸,再一次对他有所改观。高中时那么混不吝的一个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未成年。遇到这种事,还被全世界指着说是杀人犯,他当时一定很无助。
他拍了拍崔胜澈的后背,表示自己能够感同身受,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2010年我们高考完的那个夏天,临江出过什么事?有没有什么案子?”
“不记得了。”
少年微微抿嘴,露出右脸的酒窝,长长的睫毛垂下,摆明了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尹净汉本以为已经撬开了他坚硬的壳,轻叹一口气,起身抖了抖衣服,“太阳都落山了,我先走了。”
崔胜澈坐在原地,目送尹净汉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尹净汉如此彷徨,他又何尝不痛苦。崔胜澈这辈子只想保护好尹净汉,别再受苦了。
“净汉啊!”少年朝着那个单薄孤独的背影大喊道,“或许失忆这件事,是大脑在保护你。”
“都这么多年了,向前走吧。”
尹净汉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站得笔直的崔胜澈。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无限长,二人好像都有话要说,但谁都没说。
他勾了勾嘴角,继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知道,尹净汉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拼凑出完整的自己。
“爷爷,我觉得活着真没劲。”
“我去监狱找当年撞我们的混账,狱警跟我说他早就出来了。爷爷,你说,钱真的是万能的吗?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其实我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我非要用自己赚的钱带你去吃肯德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有个人让我向前看,可我早就没有盼头了。人生里只剩仇恨和迷茫,我没办法把一切都放下。”
“我在18岁那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连警察都瞒着我……爷爷,我保证,在解决这一切之前,我会好好活着。”
皎白的月光散落在窗台,外面的流浪狗时不时吠叫两声,一夜入冬的临江更显清冷。
尹净汉看着骨灰盒正面空着的凹槽出神,那里本该是放遗照的地方,可爷爷生前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叮——
突然响起的铃声吓得尹净汉一激灵,他走到窗前拿起手机,看见一条刚发送的消息挑了挑眉。
崔胜澈:「出来喝酒吗?」
尹净汉:「去哪喝?」
崔胜澈:「你小区外面的烧烤摊。多穿点,冷。」
尹净汉对这突然的邀约感到意外,毕竟只见过两面,他甚至不确定两人之间是否可以称做朋友。
不过他还是从衣柜里翻出件长款羽绒服,急匆匆地穿好衣服下楼去。
昏黄灯光下,用塑料布搭建的小棚子透出明亮的光。尹净汉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热气和烟火气起让他感到陌生而温暖。
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招呼他的老板娘,急着上菜的老板,举杯唠家常的客人……尹净汉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净汉!”
坐在最右边的崔胜澈朝他招招手,示意不知所措的小兔坐在他对面。
尹净汉刚坐下,骨节分明的手就将一盘烤串推到他面前。崔胜澈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不知道你吃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