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尹净汉还是不说话,他沉思片刻,从兜里掏出一张广告海报,指着其中一个头像,“这个是我的电话,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王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17岁。”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满是猜忌,一个充满心虚。
护士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但看着这个孩子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出喊出声,自己也心疼的要命,无奈叹了口气,“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个跟你一般大的男孩把你送来的。”
“好,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你后脑磕伤了,一会儿会有护士来换药”,王萌像是有什么急事,扔下这句话就边摸手机边向外走。
“你说什么?”
“撞你?”王萌从一连串的问题中捕捉到了一个字眼。
尹净汉将这张广告仔细叠好,塞进口袋。他看着棚外不见停缓的大雨,脑中困扰自己多年的谜团,好像有了出口。
“啊……是我太唐突了,你稍等。”
崔胜澈明明长得很凶,高中的时候见谁不爽就揍谁,现在带着球员拉练也是不苟言笑。怎么一跟自己说话就磕磕巴巴,内向的很。
自己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跟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回家。
尹净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小伙子,你终于醒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轿车撞向自己的冲击感仍记忆犹新,他现在是在哪?灵堂还是医院?
王萌赶忙给他倒了杯水递到嘴边,“来,先喝口水。”
换药时,尹净汉疼得眼眶里泪水直打转,但还是不忘打听消息。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她打电话的声音传到了尹净汉的耳朵里,“喂,马队……”
被惹毛的兔子看着他蹲下找插座的背影,心底的怪异越发强烈。这个崔胜澈可能知道些什么,关于自己丢失的18岁记忆。
中年女护士端着一盒绷带走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情,拔掉尹净汉手上的针头后,又匆匆离开了。
尹净汉躺在床上,刚刚那段没头没尾的对话让他一头雾水。他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家医院的人怎么都神叨叨的。
尹净汉微微皱眉,沉默着不说话,一双杏眼充满戒备,像只如临大敌的兔子。
一直在等机会,没想到真的等到了,他需要崔胜澈帮自己找出真相。
…要不然先去我家避避雨?”
角落处印着一张崔胜澈戴着棒球帽的小照,上面写着:申野少年棒球俱乐部,教练崔胜澈。
“我……咳咳……”
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崔胜澈扔下这句话就冲进大雨当中,不一会拿着一个小板凳过来,放在尹净汉身后。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尹净汉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滞留针。痛觉慢慢归拢,他觉得四肢就像散架了般酸痛,后脑勺也传来钻心的疼。
坐在板凳上的尹净汉迟迟未动,看着崔胜澈几近小跑地离开他的视野,然后低头这张皱皱巴巴的广告纸。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露出满脸的猜疑,“我不是出了车祸才来这儿的吗?”
“后面的跟上!”
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
陷入回忆中的尹净汉被这一嗓子拽回现实。
接好电源的崔胜澈慢吞吞的站起身子,朝尹净汉这边挪着。他想起有个人一再警告他,“如果还能再见面,千万别说漏嘴。”
崔胜澈实在不擅长撒谎,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你有纸和笔吗?”
他坐在操场的长椅上,看着带头跑圈的棒球教练瞪着眼,吆喝队尾跑不动的孩子,身上还穿着自己刚洗好还给他的外套。
尹净汉听到了。崔胜澈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抢过尹净汉手里的电动车充电器,“我去帮你充电。”
夕阳西下,向西飘移的云层倏然分开
“喂,崔胜澈,你把话给我说明白!”
“谢谢医生”,尹净汉被喂了半杯水,又咳了几声,沙哑的嗓音才缓和了一些,“撞我的人找到了吗?我这是在哪?医药钱是谁付的?”
“其余的你只能去问王医生和马队——”
他又看了看腿上的外套,同样印着“申野”的字样。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先在这儿坐会。”
尹净汉膝盖疼得不行,没有力气推脱,道了声谢就一屁股坐下,双手覆在酸痛的膝盖上,企图通过手掌的温度来让它好受些。
崔胜澈见状把自己的棒球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腿上,嘴里嘟囔着,“原来膝盖从这时候起就不好了啊。”
尹净汉挣扎着醒来,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仍处于混乱状态的尹净汉试图坐起身来,衣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突然推门而入,站到自己的病床前,“孩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王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