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琳微蹙秀眉,接过象牙se的信封。「建廷叔,谢谢你。」
西给你。」
赵佳琳的手在键盘一停,铿然弹出一个刺耳的声音,但是那歌声未停,唱出了其中一段歌词,而且音量增强、愈来愈低沉,与她狂跳的心激起了更多的共鸣。
她微微的诧异令颜正贤失笑。「你在这儿很久了喔──午餐也没吃?」
但回应她哀诉低语的只有寂静──寂静,和一室的空虚。
她衷心地叹口气,站起身。「我不认为我能在剩下的时间内办到。」
「来。」
上面写着:佳琳,笑一笑。等我回来,有惊喜给你。
她点头,眼神始终望着玻璃窗。她该离开钢琴了,小美马上就会来做午後的练习。也许她该动一动,或许去跑跑步……
他非常喜欢日治时代的老歌,我可以发誓,有时他也会跟着哼唱呢!
赵佳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颜正贤站在门口,忍不住笑了。她的泪水早就乾了,心灵已不想去明白,只徜徉在琴声哀怨凄凉的音符中。她没听到他进来,不知道他站在那儿看了她多久。
讲阮暝日悲伤流目屎
赵佳琳想着,天气正好配合了她的心情。指尖一面滑过键盘,她不想去跑步或做运动,不想闲逛,也不想开车到市区观光。她只想躲在被盖下,望着床头几上的水晶花瓶中cha着的红玫瑰,并且假装时间没有意义、明天也永远不会来。
「颜雅棠。」她惶急地张望,但并无人影入门来。「让我看见你。」
颜正贤抓起一把小圆石,一个个地抛进池子里。「我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但我不认为我会想再来,因为你不会在这儿了。」
「佳琳,出去散步吧。」颜正贤的手落在她肩头,轻轻一捏。「我明天几乎一整天都得去办事,这可能是我们有时间相处的最後机会。」
有一首曲子,一首她自宜娟那儿听来的台湾歌谣,正适合她有限的琴艺。一次又一次,她弹着那简单的旋律,弹得b宜娟更舒缓、更哀怨,有时还轻轻地哼着。哼到第二遍还是第三遍,一个深沉浑厚的男声低低陪她唱出了副歌的最後一段。
赵佳琳注视池面泛起一b0b0涟漪,
阮只好来拜托月亮
「是的。」赵佳琳随意地滑过键盘,一次,再一次。
赵佳琳真的笑了,是苦笑。秀梅姑妈留短笺给她只为了说这个?天啊,她後天就要走了,心情如何好得起来?
「少了你,这儿就不一样了。」
希望你早一日回来
我也不会一样了。但她没说出来,只是慢慢走过房间与颜正贤并立在窗前。「雨停了。」
顷刻间,颜正贤咧嘴的笑容黯淡了些。他沉思地r0ur0u下巴,走过房间注视窗棂外的花园。「啊,你要走了。」
颜正贤为她披上他的麂皮夹克,赵佳琳点头表示道谢。他们慢慢沿着青石踏板走,然後停在小池塘边。
赵佳琳想起了姑妈的话,还看得到房间在他那个时代的模样;想像得出一个美丽的nv子,甚至是林ai玲,坐在钢琴旁弹奏着台湾歌谣,以清亮柔顺的嗓音y唱;看见颜雅棠站立在钢琴旁边,用他轻快浑厚的声音伴着她高歌──
赵佳琳放下纸张与信封,注意力转到钢琴。雨丝不断变换节奏,在面对花园的窗户上轻敲,点点滴滴的声音传入了室中。
替阮讲乎伊知
……怎样你若一去全然无回,放弃阮孤单一个……
……牛郎织nv伊两人,年年有相会……
迅速一点头,年长的男管家後退一步,随即转身朝玄关而去。
在室外,颜正贤点了一根菸,默默地陪她踱到玫瑰花园。空气中凝着一层薄雾,她微微一颤,尽管气温并不低。
想归想,她只是闭上眼睛,不连贯地在钢琴上弹奏着她想到的任何曲调。琴声并不如宜娟或小美弹奏时那麽清晰,因为赵佳琳对台湾歌谣不熟悉,但她的思绪仍随着音符渐渐地平静下来。
那优美的歌声逸去。赵佳琳起身,心中不住颤抖。她已多日未见到他了,他在生她的气吗?「求你让我看到你。」
「决心成为钢琴大师,是吗?」
赵佳琳咬住嘴唇,坐回钢琴边重新弹起那首简单的曲调,一遍遍地弹,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赵佳琳在他身後慢吞吞地走,一面望着手中的信封。她转入音乐厅,在钢琴椅坐下,ch0u出秀梅姑妈的短笺,一张熟悉的顶级象牙se纸卡。
「好吧!」做什麽其实都无所谓,但也许颜正贤能让她转移心思,不再想心中愈来愈深且几yu将她吞没的悲伤。他很善於说笑话,用他开朗的魅力逗乐她。
然而由她从林ai玲的日记得知的事来看,那种日子一定是在新婚後期且弥足珍贵。那样的日子,并未完全消逝,因为颜雅棠的一部分还在……
……………………
「颜雅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