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人,纪子洋就自告奋勇跑这一趟,去的时候还带上了卫嘉乐。
“能行吗你,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出点什么事多麻烦?”
纪子洋帮卫嘉乐绑好安全带,笑的轻松,“没事,也就半天的事,下午就回来了。”
他觉得带卫嘉乐回去转转也好,虽然他明白卫嘉乐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他还是想这么做。
许飞和卫嘉乐的母亲看着纪子洋的车子远去,随后淡淡地舒出一口气。
“卫夕…为什么要给卫嘉乐改这样一个名字呢?捍卫过去吗?”
卫母笑着摇了摇头,“我哪里想的出这么多…不是我起的,是他自己起的。”
“自己?”
许飞略带惊讶地望向卫母,卫母也很鉴定地点了点头。
“是他当年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自己说的。”
很多年前,16岁的卫嘉乐从昏迷中睁开眼睛,既认不出眼前的妈妈,也认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他失忆了,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是谁。
但是当有人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的时候。
卫嘉乐垂着目光,呆愣了很久,然后慢慢吐出了一个名字。
“我…我是,卫夕。”
许飞神思一动,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然后颇为震惊地自言自语着,“他没有消失…我们弄错了,那不是失忆…那根本就不是失忆…”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可是卫母却根本听不懂许飞在说些什么,只跟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许飞一路“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医院的大楼。
带人看完房子,纪子洋又推着卫嘉乐在小镇里四处转了转。
两个人去过了小时候经常走过的地方,去过了两个人的学校,最后又来到了很久以前,他们分别的那条小河边。
春寒料峭。
纪子洋怕卫嘉乐冻着,蹲在他面前为他捂手,一边捂还一边对他说,“嘉乐,你还记得吗?十四岁那年,我就是在这跟你说的,我要走了。”
卫嘉乐目光低垂着,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我们是这河里的两条鱼,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现在我回来了,我以后也再不离开你了,好吗?”
纪子洋说着,温柔地伸出手蹭了蹭卫嘉乐的脸庞,然后像个孩子一样伏在卫嘉乐的腿上,轻声哼起了一首歌。
那是小时候的卫嘉乐教给纪子洋的一首童谣,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纪子洋几乎都忘了它是怎么唱的了。
后来在寻找卫嘉乐的日子里,这首童谣陪伴纪子洋渡过了多少个孤单的日日夜夜。
他时常哼起这首歌,一个人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纪子洋伏在卫嘉乐的腿上,轻声地哼着那个熟悉的曲调。
他甚至还能想起小时候的卫嘉乐,还是一口稚嫩的童音,一句一句教他唱着,‘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①清风拂过两个人的发尾,吹皱了原本毫无波澜的河面。
卫嘉乐就那样安静地坐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多了一层光晕一样。
婉转飘扬的音调,一遍遍地散在风里。
忽然,搭在轮椅上的指尖动了一下,只是那动作太细微了,即使亲眼见到,也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毕竟,那个叫卫嘉乐的人的脸上,还是一片沉沉地寂静。
后来纪子洋准备带卫嘉乐回去了,临走之前,他将车子停在一家小超市门口,进去买了几瓶水。
小超市里正好有几位客人,纪子洋拿着矿泉水排着队等结账,只耽误这一会儿的功夫,出门一看,车里的人竟然不见了,连车门都大敞四开的。
纪子洋懵了,脑袋里嗡一下,手里的水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慌忙拉住过往的路人问道,有没有看到自己车里的人到哪去了。
路边一个卖水果的看纪子洋挺着急,就好心给他指,“刚你车上下去个人,往那边去了,好像走路都不太利索,还差点摔了。”
纪子洋听了连车都没来得及锁,直接没了命似得跑了出去。
弄的小超市的老板追了出来冲他大声喊,“你车!我说你这车,你别堵我门口啊!!!”
纪子洋疯了一样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他跑到了两个人一起生活过的小巷,来到了那幢旧宅的大铁门前,然而依然找不到他。
纪子洋咬着嘴唇想了又想,忽又直接奔了出去。
当他来到不久前才来过的小河边时,才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一个人蹲在河边,用手轻轻地撩着冰冷的河水,嘴里还低声呢喃着什么。
“…这条是你…这条是我…”
纪子洋嘴唇颤抖着,眉头皱了又皱,当下眼里就涌起一阵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