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却再不曾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他看了许久,眼眸深处的神采变幻莫测,最后凝成一种颇有深意的暗沉,却叫他看不通透。
他甚至猜想不到,杜衡是应了他的挑衅,还是打算从此作罢。
自然,他是期待前者的。
他自己的心底却是心虚的很,虽不曾在明面上表示出来,暗里一颗心脏却是跳的飞快。
他惯常口是心非,却是第一次这般忐忑不安。然后一抹浅淡的悔意就悠然从思绪里逸了出来。
他故作平静的与杜衡对望,直看到杜衡面上显出的浓烈心绪又慢慢平复了下去,淡成见惯了的暖人的神色,却还是不曾弄清,自己究竟是悔了说了那样一句话,还是后悔叫杜衡明白了他的心。
他只看了杜衡面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就跟着松了口气,暗想,好歹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那时见之后的诸事似同以往一般无二,就还当过去的事情都仿佛山间晨岚一样,随风散了,便是彻底地不留一丝痕迹。
但狐狸现在,分外的后悔自己竟有那样的想法,跟着分外使劲的琢磨,自己现今怎变得这样容易后悔。
蛛丝马迹旁敲侧击,他也明白自己以前好歹是称霸一山的狐大王,可又有哪个狐大王,会像他这般狼狈。
他真真后悔去招惹了杜衡,他现在才明白,杜衡的认真和执着,真叫人可怕,尤其是自己这样,从不惯将真情实感说予人知的。
狐狸也是有感到欣慰的,他瞧得出,杜衡如今做的事儿,目的极端明确,无非就是为了留得自己,叫自己喜欢上他。可这欣喜才冒了个头,就在巨大的烦恼中被淹没了。
狐狸现今,每一日,几乎都面临着一个问题。
杜衡每一天都会笑着,用极期待的神情语调问一句:“怎样?如今可喜欢这儿?”
狐狸张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梗了脖子,不曾点个头。
杜衡却也没有别的表示,就是弯着眉眼点一点头,像是对着他,又似对着自己轻轻说一句:“恩,没关系,是我着急了。”然后转了身,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忙活。
狐狸盯着他的背影瞧,初时觉得就同平日一般,看的久了,竟又看出了一线落寞,自己心里也是一伤,可再定睛去看,就正好瞧见杜衡回了身把他淡淡瞥上一眼,牵起嘴角露出个笑来:“阿琼,你怎总盯着我瞧,若这样还说不喜欢,我是不相信的。”
狐狸心里一跳,就把眼神掉到一旁,只说:“哪个盯着你,想得多了。”
杜衡便笑了笑,不再接话。
狐狸看着琼树顶上嫩黄的雏鸟团成一个小绒球,只在巢上露出点点绒毛来,多半睡得香甜,两只花色漂亮的成鸟啾啾鸣叫了几声,就开始恩爱的摩挲颈项,心里莫名地就叹息了一声。
他听了杜衡那样说,就也不敢再去看他,可又怕若是没有自己的眼神牵着,那背影不知又该有多寂寥,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也愿意做一切叫杜衡觉得暖心的事儿,愿意随着杜衡下山除妖,愿意为保他的平安,自己流血流汗,可独独不愿意,把这样的心思,显露在他的面前。
一句话的事儿,看着比什么都要简单,但脱口而出,却比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困难的多。
又这样挨过了一天。
狐狸寻了个借口,仍没有陪杜衡到山下去,自己伸着手臂摊在石桌上,借着石子的清凉,想叫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实在悔的很,早知会像今日这样,自己应该做好万全之策,再去骗杜衡的一声喜欢的。
做什么非要说出来才算数呢!他实在懊恼,挠了好几下桌板,又想着杜衡也不是不晓得自己的脾性,怎地偏偏出了这样为难人的题。
夏季燥热的空气,在降临的夜幕下渐渐清凉了起来。
狐狸百无聊赖地数天上一颗一颗显出来的星子,想着杜衡快要到家了,又开始烦恼起来。
总是不应,只怕太伤杜衡的心了,可这一时半会,实在没有心理准备说那句话啊!
杜衡轻轻的脚步声已然在院子里响起了。
狐狸噌地跳起来,回身咧了咧嘴:“回,回来了?今天可比平日都晚。”
杜衡面上盈着挺开心的笑,也不多说,就走到石桌旁,放下一个小食盒。
狐狸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僵了僵:“又是哪个姑娘?”
说完自己先觉得恍然:你瞧我这样吃那群女孩子的醋,怎还不明白我是怎样想的。
他几乎忘了杜衡原在这事儿近乎一窍不通的。
果然,杜衡就仿佛没见着他难看的脸色一样,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你先来尝尝再说。”
狐狸撇了撇嘴,把他仔细一瞧,就看着他颊上有未退的红晕,鬓角也带了汗,再看一下食盒里,竟是不曾见过的菜色,心念一动,问道:“这,这又是哪一家的?”
杜衡脸上的笑意带了难得的得意:“先不论哪家,你一定不曾吃过。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