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鸣儿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要她坐在他的椅子上,便又不大好意思起来。她推了推,却被他直接拉了过来坐下。
“想学戏么?”傅砚之扶着椅背,站在她身后。
淡淡的语气,却让麓鸣儿吃了一惊,“我?我吗?”
傅砚之看着镜中又惊又喜的小丫头,不禁笑说道:“我来教你,好不好?”
麓鸣儿像听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傅砚之被她逗得乐出了声,忍不住伸出手指点着她:“你看你,毛毛躁躁的,可学不了戏。”
“啊?”麓鸣儿闻言赶紧回到椅子上坐好,身子再不敢乱动。只用两只眼睛,瞧着镜中的傅砚之那张好看的笑脸,痴痴道:“师傅,您笑起来可真好看……”
这丫头倒是会顺坡爬,自己只说了一句,她便真的拜起了师父,还拍起了马屁……
傅砚之满心欣悦,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小鸣儿也是,笑起来比师父还要好看。”
“哟~傅老板什么时候收了徒,我都不晓得?”一身灰格西服的吴齐生,叼着一只烟斗,掀帘进了后台。
麓鸣儿见这吴齐生,比见了傅砚之还要拘谨,她紧忙起身,退到了一旁。
傅砚之虽敛了笑,却不大理会话里有话的吴齐生。他走到麓鸣儿的身边同她耳语了两句,这才坐到椅子上。
眼见麓鸣儿低着头,一直退出了后台,吴齐生这才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与那个方舒怡交好也就罢了,她家好歹在官场中还说得上话。你与这个黄毛丫头搅和在一起,是要搞什么名堂?”
傅砚之不开口,只自顾自地卸着头上的妆饰。
这些日子,他这些反常的做派,本就叫吴齐生心里压着火,这会儿见他这般态度,便更加恼怒。
他取下嘴里的烟斗,用力敲在傅砚之面前的梳妆桌上,气急道:“想来北平就来北平,我说过你吗?想唱堂会就唱堂会,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好嘛,如今莫名其妙地收了个丫头当徒弟,我还不能问一句了?果真是腕儿大了就想自个儿飞了是吧?傅砚之我告诉你,我能把你捧成角儿,也能把其他人捧得红遍大江南北!”
傅砚之朱唇微启,一声冷笑:“不就是为了庾家堂会我没要高价那事儿么?这一趟戏,得了全归你,还不行?”
吴齐生被这话噎得没了脾气,拿起烟斗吸了两口,又说道:“唱完庾家的堂会,你就随我回上海。”
“不回。”傅砚之想都没想便回答了。
吴齐生一急,眉头又拧成个结,“为谁?方舒怡还是那个丫头?”
傅砚之手一僵,头上那只珠花没能摘下。
他咬了牙,生生拽下,青丝缠乱,揪得头皮一阵疼痛。
看着镜中眼角微红的自己,他强笑了一声。
只有天知道,他并不为谁,只为被这北平埋葬的童年……
庾帮,北平城如今最大的帮派,注定在今日是要热闹非凡的。
诺大的庾宅,今日处处张灯挂彩,“寿”字随处可见。满面红光的庾奎年,此时正高坐正堂,等着宾客前来祝寿。
作为庾家长子兼独子的庾子风,此时却不在庾奎年身边,而是托了庾歆然陪同父亲左右。
“大哥,听说阿风一会儿得带一位女朋友过来,是不是真的呀?”庾歆然一脸八卦的凑到庾奎年的耳边问道。
一提这事,庾奎年便笑得合不拢嘴:“当然是真的,听说还是个学医的,听着就有本事!”
庾歆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人还没进门呢,瞧把大哥给高兴的,万一是个歪瓜裂枣的,我看你还高兴的出来不?”
庾奎年气哼哼道:“你还好意思说,老姑娘一个了,还不如阿风来得快!别说歪瓜裂枣了,你就是能给我领回来一个男人,我这张老脸一定比今天还要高兴!”
庾歆然没好气地瞪她大哥一眼,小声嘀咕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道就不问了。”
兄妹二人正斗嘴呢,外面的迎客的小厮便大声通报:“岑老板到——”
庾歆然一乐,拍了拍庾奎年的肩,说道:“看看,又来一个爱抬杠的!不知青姐来不来,否则咱就能凑桌麻将了!”
“就你话多!”庾奎年朝她扔了一个果子,便满心欢喜地跨出正堂去。
“老七!”
作为如今还能来参加他寿宴的把兄弟,岑牧野无疑是庾奎年今日最期盼见到的宾客之一。
“祝二哥福寿安康。寿礼我已经命人送去账房了。”岑牧野对他拱手揖了揖,脸上却没多少笑模样。
“咱兄弟不拘那些礼数!来来来,上座!”庾奎年拍着他的肩,将他领到正堂内就坐。
庾歆然从丫鬟的手里接过茶水,送到岑牧野的跟前。
岑牧野颔首接下,也并无多话。
庾歆然摸了摸下巴,奇怪道:“阿野,今儿这黑着脸又是为了谁?报上不是早就澄清了那事儿吗?那个苏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