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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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凌晨三点,正是夜色如墨的时候。
病房外走廊的大灯都已经熄灭了,只留着暗暗的边灯,泛着清冷的光。护士站里今天值班的三个护士都在忙碌着准备病人四点锺的血压测量,小心翼翼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什麽大的声响来打破这夜晚的宁静。
骆清顺着光线昏暗的死角轻慢地移动着步子,路过骆衍病房的时候,他停下来透过门上的玻璃朝房间朝里看了一眼,当瞥见昏睡在骆溢怀中那张豪无血色的脸的时候,骆清咬了咬下唇,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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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药间。
骆清靠着门深吸了一口气,把偷偷配来的钥匙装进上衣口袋,又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用纸袋装着的维生素B1片。
药架上整齐的按照0~9的病房开头数字顺序标着牌号,没一会儿骆清就找到了217病房的置药配药格。
由於217是特护单人房间,所以在那个透明的玻璃格子里放置的药,全部都是骆衍的。
骆清看着面前玻璃片後边几种颜色不同的圆形小盒子,半天没有动作,他的手心里早就微微泛起了冷汗,拿在手里装着几粒营养片的小袋子已经被shi透了,软软的成了一个小团。
……
“爸爸的小骆只有一个,就是你。”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去世了,骆清是遗腹子。”
“虽然那麽多年我一直把骆清视如己出,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是我唯一的小骆,不是吗?”
……
骆清想起几天前无意中听到的话,头疼的厉害,他紧紧的闭了闭眼睛,眼里干涩得让他难受。
虽然没有听清楚骆溢小声说出的那关键的一句话,但这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了的句子,一瞬间叫他慌了手脚。
原来父亲也可以是假的,也可以被代替。
爸爸不是爸爸吗?那自己到底算是个什麽?一个因为被迫妥协儿诞生的孩子?妈妈呢?妈妈又算什麽?她知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还是说她也参与其中,这麽欺骗着?
骆清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理解眼前的这个世界,所有他曾经认为珍贵的存在,他觉得幸福的来源,在那次偶然的偷听後都变成了假的。
原来他竟是还未出生就失去了父亲。
那个本该被叫做爸爸的人,是什麽样子,什麽名字,通通都不知道。那个人,自己的生父,是不是期盼着自己的出生和成长,通通都没有人对他提及过。
当骆溢轻哄骆衍,唤着那个男孩宝贝的时候,那种珍惜,宠爱的感觉让人嫉妒得发狂。骆清想着想着,十分的不甘心,却也自暴自弃般地释然了。
毕竟不是骆溢唯一的孩子,甚至不是亲生的那一个,骆溢作为一个养父,所有的行为都是能够解释得清楚的,亲的自是无论如何都比他这个自小就离开的养子要来得强。
可是…如果没有骆衍,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了?他会是唯一的孩子,即使不是亲生的,骆清相信骆溢也不会说出真相。
只要没有骆衍。
只要骆衍消失。
骆清看看手里的营养片,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面前的217号药柜,骆衍每天必须服用的52毫克美卓乐,一共13颗,正静静地躺在柜子里紫色的小药盒中。
骆清定了定神,有点手抖地把紫色的小药盒从柜子里拿出来,13颗用来给骆衍续命的激素被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
只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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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开始蒙蒙亮了。
骆溢刚刚帮着医生忙完凌晨四点需要给骆衍进行的血压测量,复又躺回床上,没几分锺,困意就上来了。
这段时间他每天衣不解带地照顾骆衍,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陈伯曾经要想让几个佣人来帮忙照顾,可是被骆溢很坚决的制止了,男人的洁癖不仅仅是表现在物品上,Jing神洁癖比那些都来得严重。
骆衍纠着男人胸前衣物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薄薄的眼皮颤了几下,呼吸平缓了起来。
大约一分锺後,漂亮的丹凤眼尾打起了上翘的细摺,骆衍醒了过来。
男孩颇有些头脑不清明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男人胸膛传出的温暖让他觉得很安心,空气中微微的玫瑰花香很清爽,带着令人熟悉镇定的灵气。
骆衍抬起没有被骆溢拥在怀里的左手,软而无力,他默默试了好几次终於把手掌靠近了面前这人的脸庞。男孩很小心很小心的轻抚了一下,男人的体温透过指尖柔柔地传递,是很真实的。
身体有黏人的眷恋,作为指头,自然也是如此。
骆衍的手指似乎是不愿意离开男人一般,就这麽在男人脸上轻触着,动也不动。眼神随着指尖的停顿,定格在了那张脸上。骆溢清晨新生出来的胡茬青了一小片下巴,眼睛底部的黑眼圈浓重,显示出了疲惫。
骆衍动了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