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你打比赛不是为了名次和分数,你只是很享受有趣的解题和实验过程,不喜欢跟别人比较,也没什么好胜心……”说到这里傅思成不由自主地面露微笑,“当时我还很小,心里想的是,等我也拿个满分,也要这么说来装逼……我参加了三次IPhO,拿了三次金牌,没有一次满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这么说。”
“我……说过吗?”莫捷讷讷地道,这么久远的事情她是真的已经没什么印象。
“后来我才明白,你并不是刻意那么说,你是真的这么想,”傅思成陷入回忆里,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你是真的没有凡人的攀比、炫耀之类的低级情绪,你低调也不是因为谦虚,你只是一直在坚持初心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根本不关心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你不屑于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事上,你拥有最纯粹的快乐。”
傅思成停顿了几秒,眼神看向裴钰,继续徐徐道来:“后来我们聊天……聊起感情,我问你心中有没有怨恨,你说没有,凡事求仁得仁就值得开心。你跟我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们仰慕崇拜我,想方设法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我,男人是她们炫耀的资本,虚荣的源头,要么傻傻地被本能的感情牵着鼻子走,要么自作聪明地只想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稍微不如意就会带着满身丑陋的戾气睚眦必报,这些都令我厌恶,她们从未想过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追求的只是本能的爽快,让我感到愚蠢、肤浅又低级。这些年来,我曾经试着跟不同的人交往过,男人,女人,不同的职业,不同的背景,最终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你……当然,跟你相处的这六年,我也发现了你很多的缺点,我意识到我没救了,因为你所有缺点我都觉得可爱……”
“思成……我……对不起。”莫捷越听越觉得过意不去,她算不算耽误了他六年?人生能有几个六年?可她是真的迟钝到把他当成一个gay蜜,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这些想法。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毕竟……是我自己有私心。”傅思成自嘲地笑笑,将手里的底牌递给低头杵在一边被迫听了半天感情戏的发牌员,无奈地叹了口气,坦白道,“裴钰,你想得没错,哪怕只有3%的可能性,我也不会把她当作筹码推出去。”
裴钰此时听他一番话,倒也没了赢家本该有的欣快,反倒莫名生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情——他跟傅思成虽然不是一类人,但是喜欢一个人的原因本质上一模一样。他当然理解他的感受,虽然他认识莫捷较晚,但也经历过类似的事——那时莫捷刚刚回国,虽然她在自己的领域早已独当一面,圈外却鲜少有人知道她,她年轻漂亮身材姣好,不少外行男性质疑她能力配不上职位,更有甚者怀疑她靠身体进行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她当时专门回应过,她说她自己并不关心别人怎么恶意揣测,真那么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她主页公开的Curriculum Vitae,但她必须反驳这些无端的质疑,因为她可以不屑于浪费时间澄清那些来自外行的毫无根据的污蔑,却不可以无视女性因为外表而被凭空造谣污名化的现象。
当然他的身边不乏天赋异禀的优等生,可大部分人卯足了劲儿竞争,急功近利又咄咄逼人,高傲受不得一点否定,这种利己又狂妄的姿态总归不是那么漂亮,像极了养蛊的过程,尤其是成绩好不代表科研能力强,聪明也不代表真正在自己热爱的事上有天赋,越是习惯了顺风顺水的人生,触壁不甘时自然越是丑态百出,但莫捷不一样,她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热爱理论物理的人,却又不像其他纯粹热爱理论物理的男性nerd一样只关心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她显得不卑不亢,因为实力和热爱而从未经历过咬着牙与人比拼挤破头向上爬的痛苦,所以内心鲜有戾气、愤恨和怨怼,从而只被人生孕育出淡然的温柔。
莫捷此时自然不知道二人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已经尴尬到了极点——她以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情节只会出现在芒果台的电视剧里。
“我……今天困了……有什么话能不能明天再说?”莫捷大脑中的情感cpu已经开始超负荷,她决定鸵鸟一天。
“好。”傅思成何等心思清明,一早看到她看裴钰的眼神时内心便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莫捷松了口气,低头发现手机屏幕闪烁起来,她接了电话——是被他们送到了姥姥家的女儿们夜里醒了睡不着要找妈妈。
傅思成自是了然,拿着车钥匙晃了一下表示他先去开车,莫捷一边拿着手机哄女儿一边对他点点头。
裴钰被二人之间的默契刺得好心情全没了,又听她柔声细气地通过手机哄孩子,更是打翻了醋坛子——她以前也是这么哄他的!她以前只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裴钰闷闷不乐地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
时至午夜,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封闭的空间内回荡着莫捷哄女儿睡觉的温柔声音:“今天跟姥姥睡,明天再跟妈妈睡,好不好?乖,嗯,zeta和eta最懂事了!”
通话的另一头好不容易被安抚得乖乖睡了,莫捷如逢大赦,刚吁了口气便发现手机屏幕和电梯里的灯光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