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灰尘,与斑斓聒噪的世界格格不入,连仅存的美也不被此时的喧嚣世界欣赏。
什么啊……到头来还是我一个人。
她想着,泪水从透亮的黑眼珠往下落。
冬夜静悄悄。
程易修将背包随手扔到红木地板上,哐当一声,砸碎了这样寂静的冬夜。
“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傅云洲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程易修拉开他正对面的椅子,两人隔着一张长桌相对坐着,幽灵般的下人们急忙为突然归家的小少爷添上餐具,依次上菜。
“就是突然想回来了。”程易修抖开餐布。“不欢迎我?”
傅云洲没说话,锋利的眉眼在灯光下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塑,全无生气。
“徐优白说你今天去疗养院了。”程易修又说。
傅云洲淡淡应道:“嗯。”
“你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傅云洲明知故问。
程易修也懒得迂回打探,横道直入说:“辛桐。”
傅云洲深吸一口气,道:“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没关系?”程易修咧嘴笑起来,声调骤扬,仿佛一只竖毛的雄狮,“真要算,沈安凤发疯不也有我的关系?你要发火也冲我来!”
“说完了就闭嘴。”
“我没说完!”程易修不甘示弱,“你要想报复就把我也带上,我和她一个性质。”
傅云洲抬眼,直勾勾地看向程易修。“你喜欢她。”
这下换程易修沉默。
“我就好奇了,她瞧着也不漂亮……还
是你就是喜欢给我找麻烦?”
“我怎么想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有男朋友。”程易修声音轻了许多,像是莽撞的野兽忽然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玫瑰。“傅云洲,要么你放下,要么我俩彻底决裂算了……我说了,我和她一个性质。”
餐桌中央摆放的花苞有些已悄然腐烂死去,嫣红的花瓣点着褐斑,边缘被压抑的空气挤兑地蜷缩起来。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傅云洲说。
程易修垂眸,自嘲一笑。
是,傅总的事怎么轮得到他来说话,他就是个瞎胡闹的废物。
“忘了和你说,这场话剧演完我就去洛杉矶。”程易修说。
傅云洲皱眉。“你去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我做我自己的事。”
傅云洲一扔餐勺,呵斥道,“你能有什么事?你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不停地任性!”他缓了口气,又说,“易修,你不是小孩了,做错事也不会有人觉得你很可爱然后原谅你……我也不可能帮你兜一辈子。”
程易修面无表情地放下餐具,起身道:“我没打算让你帮我……傅云洲,我就算长大,也是按我自己选的路走。现在我要去LA,去好莱坞当人偶陪小姑娘拍照或是演死人,反正跟你无关。我就通知你一下,仅此而已。”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
半夜睡不着,程易修就打开手机悄悄地翻看辛桐的动态。
自临杭回来,她只发了一条消息,在今晚。
孤独如此普遍,而我们最终都会被生活打败。
程易修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在极浓的夜色下一字一句地为她留言。
不是的,他说,只要你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跑,就能跑出去。
辗转与反侧间,万物在飘荡的烟云中沉沉睡去。
明天会好一点吧。
我相信。
(下一章辛桐和傅总掐架。打起来的意思就是真打起来了,带把刀揣兜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