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也不敢打扰他,他本人是没有这个决心去啃这又硬又臭的书,也不知是鬼迷了什么心窍,觉得和江狐进藏书阁会是件乐事。
他摊在桌上嗷嗷叫道:“没想到这里会是我的葬身之地。”
江狐倒是见怪不怪,十五六岁的孩子厌学是很正常的现象,何况这些书籍读起来都一本正经,索然无味。
“我不强求你,也不会跟前辈告状,只是你可曾想过,前辈为何要叫你陪同?”
说是不强求不告状的人转眼就苦口婆心了。
凌安搪塞道:“因为我不爱读书?”
“你是如何定论道的?又是怎样看待自己?”
“大道三千,包罗万象,我,便是道。”
“你若是求仁得仁,世间事也就这样,可修道者修心,你当真问之无愧吗?”
仅是三言两语,凌安就给他说的一脸羞愧,江狐在他眼里的形象登时闪闪发光。
凌安出身富贵,打小就没吃过苦,修炼也从不曾走过弯路。
凌山子是他凌家的长辈,不会不照看子孙。
朱雀门二弟子是他的亲哥,而凌允从小就聪明伶俐。
何所愁是他的师父,只要不是把天捅破了,都不会有谁说他一句不是。
他也并非一无是处,他天资卓越,入道不过数年,就已经在门派弟子中脱颖而出。
他有本钱,资源用之不尽,是数年前江狐的翻版,一个古道热肠的孩子。
要说不同之处,是数年前的江狐混吃等死,总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将自己格列在外,大有都疯了的味道在里边。
可凌安却是这个时空最干净纯洁的产物,他热情善良,从诛杀瘗玉那时就可以看出。
何所愁不用说,对凌安肯定是纵容,凌允倒是会“主持公道”,可还是溺爱。
这样氛围下的凌安注定是长不大的。
“书固然是枯燥无味,可它的价值在于被发现,就如同这...”江狐对他招了招手,凌安很好奇他接下来的话,但是更好奇他的动作,走了过去,与他隔着书案。
江狐细长莹白的指尖指着书中的某一行字:“我房中的书大多是传记杂谈较多,而我昨夜看书时,看到一本《搜神记》...”
凌安顺着他指的方向一字一字看过去,登时面色怪异:“雁田就是当年的修罗场?”
江狐点点头:“搜神记记载了数千年前西洲对战妖王的事迹,把当年的对兵之地形容成修罗场,模糊了它本来的地名,我查了一夜的书籍,才从蛛丝马迹中发现这本《释名》可能会有线索。”
凌安心里布满疑惑:“你查这做什么?”
江狐深深地看着他:“我想弄清楚花无妖的目的。”
凌安的脑子转的没凌允快,想的也没欧阳歌笑犀利,关键是他不知道江狐和妖王之间的恩怨,他只当江狐是心怀大志,为天下苍生着想:“不愧是前辈,那你弄清楚了吗?”
江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又误会了什么,只好见缝插针的解释道:“数千年前,西洲和妖王定下盟约,妖族迁徙青城山,永世不得出,可三年前十恶妖屠尽雁田寺杀了我娘和余文长老,花无妖便打破了和西洲的盟约,而她第一战就定在雁田,我怀疑她是想重演当年之事。”
“战争在雁田结束,那它的开始之地...”凌安猛地想起了什么:“你说什么?十恶妖杀你了娘?”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娘。”江狐避开凌安的唾沫攻击。
刚刚是他反应慢,江狐那说书似的声音实在好听,可等他反应过来,才知道这是夹了针的。
凌安登时惊慌失措:“我...你娘...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狐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此事有空再与你细说,我在四方镇时不曾听见关于十恶妖的事,你知道多少?”
看样子江狐连谁是杀母仇人都不知道,凌安的同情冒了尖,就被心疼取代:“我听师父说过,三年前灭了雁田寺的是厌狗和厉与,这两妖是花无妖最得意的手下。”
“难怪能以一己之力屠尽雁田寺,那其余七妖呢?”
凌安一直注意着江狐的一举一动,看清了他微颤的指尖,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他想:“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少年。”
“其余七妖动作不大,这三年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江狐肯定,花无妖不是没有动作,而是在等待。
即使她有十恶妖相助,也无法取得完全的胜利,唯有联盟,十大仙门中的归云派由于内乱灭门,恰巧助长了她的势力,她的下一步会是进攻还是接连和魔界的联系?
凤非言字里行间也透露过,留在人世的大妖也在找寻十恶妖的踪迹。
那么极有可能是这一举措给花无妖带来了牵制绊住她的行动。
魔界沉寂多年,如果真的被花无妖鼓动,那就真的是天下将乱,国将不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