贿赂, 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而这一次,乌磟国的质子赠送重金,他欣然接受。那质子通晓大乾的礼仪,潇洒健谈,得了他的好感,降低身段和他交流。
自己不就是纳了乌磟国质子的重金,替他引荐了一些京中名人吗?
为什么皇上这么大的反应?
周尚书心里疑惑,跪下去,抬头偷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冷冷一眼看过来,手里的折子朝他掷去,打中他的额头。
“你好大的胆子!”
周尚书的脑袋晃了晃,那折子落到地面,他的冷汗也从头顶一直落,就这么跪了整整一天。
等到皇帝回到寝殿,周贤妃得到消息,带着参汤前来看望。她知道皇帝在朝堂之上大发脾气,自然要发挥自己温婉的优势,特意前来宽慰。
若是往常,这自然是纯粹的宽慰。
而如今……朝堂之上触怒皇帝的是她的兄长,她便很难如往常一般平静了。
周贤妃把参汤放在龙案上,皇帝看了她一眼,道:“你来了。”
“陛下息怒。”
周贤妃微微垂了眉眼,温婉如一朵解语花,走到皇帝身后,很自然地替他捏肩:“臣妾的兄长并非是那等浅薄之人,陛下也见过那乌磟国的太子,那人潇洒健谈,想必也是识时务的,怎能做出这等不安分的事?”
皇帝面上的愠色渐渐消退。
他慢慢饮了一口周贤妃端来的参汤,就着御案摆着的一颗金丹,冲服下去,良久,面色才红润起来,道:“乌磟国几月前才陈兵边境,周尚书与乌磟太子扯上关联,怎么可能撇清关系?”
皇帝看了一眼周贤妃,重重咳嗽了一声:“他若是清白的,那与他一同出入的梁王呢,朕的梁王是清白的吗?”
周贤妃捏了捏手,知道皇帝话里的意味,想到了与兄长牵涉甚深的萧飒,眼里忧色更深:“陛下……”
“爱妃,不是什么事情,朕都能由着你的。”皇帝话音一厉,周贤妃立时噤声了。
周家是周贤妃的母家,自然也是萧飒的臂助,周尚书大肆敛财,所做的事都与萧飒有着盘根错节的联系。如今之事牵涉西北夷国,若真是追究下去……
难道萧飒与乌磟国牵扯,真能不受朝臣们和民间文人的非议,全身而退?
……
东宫,书房内。
青铜莲花灯盏漾着幽暗的光,萧君山坐在桌案前,执笔在宣纸间疾走,顷刻间肆意挥霍,划出一片狂草。
狂草如人一般凌厉,萧君山眼里黑黑沉沉,一言不发,他把宣纸往烛光一推,黑灰都落在灯盏里。
方公公看着萧君山的脸,暗道殿下的威压是一日比一日更深了。
他弯了弯身,恭敬道:“施丞相道出周尚书与乌磟国太子往来之事,但是……到底没能把背后的梁王供出来。”
萧君山收回手,皙白的手指没沾一点黑痕,道:“周尚书不过是替人受罪,不过,也不必逞这一时之急。”
“他是梁王的舅舅,殿下用施贵妃将了梁王一军,接下来是想……”方公公问。
下一瞬,萧君山打断了他,漫不经意地问:“她如何了?”
方公公一听就明白过来,笑yinyin道:“娘娘天真烂漫,用过早膳之后便去了花园,正在里面扑蝴蝶呢。”
扑蝴蝶,她就那么喜欢扑蝴蝶?
都是些孩子的玩意,别人都喜欢女红刺绣,偏偏她要摘花捕蝶。
就那么的孩子气?
萧君山几乎都能想到白簌簌扑着蝴蝶,眼里溢满光辉的模样了,道:“她倒是落得清闲。”
他心底的戾气似一扫而空,唇角微微勾起,道:“去花园。”
等到萧君山到花园的时候,白簌簌已经捉了一会儿的蝴蝶了,几个小宫女候在一旁,用绣花口袋给她盛蝴蝶。
那些花枝招展的蝴蝶一会儿就能装满一口袋,无他,白簌簌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白簌簌眼睛疾,能看出蝴蝶飞行的轨迹,而且她身姿窈窕,追逐蝴蝶的时候就跟舞蹈一般轻灵,旋身间衣袂飘飘,如同有清光绕身流泻。
旁边的宫人都看痴了。
都说太子妃年轻漂亮,却没想到有这么漂亮,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白簌簌还在捉蝴蝶呢,忽然看见萧君山直直朝自己走来,她的动作突然一停,看见那只蝴蝶就停在萧君山的右肩。
而她的手指,也在此时触到他的脸畔。
白簌簌睁大了眼睛,有点疑惑地看萧君山,手指往旁边一滑,紧紧一捏,就捉住了那只流光的蝴蝶。
灿烂的霞光洒满了眼前,那片金芒也像把萧君山围了起来,白簌簌捉着那只蝴蝶,歪了歪头,痴痴看着萧君山。
他看起来,可真漂亮啊。
都像嵌在金子里了,会发光的。
白簌簌还在想萧君山真漂亮,萧君山突然捉住她的衣袖,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