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圣旨的内容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让她想要听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建陵侯之女白簌簌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赐予太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Cao办,于下月初五完婚,钦此。”
白簌簌耐心地听下去,每个字都细细想,分开念,每个字都是明白的,凑到一起,她就一头雾水了。
萍姑搀着白簌簌起身,白簌簌捧着那一卷圣旨,慢慢打开,看了很久。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漫上心头,白簌簌几乎都要认为是梦境,那一卷黄绸提醒着她,她呆呆道:“我要,成婚了?”
赐婚之后的日子,便是漫长的幽禁生活,白簌簌连房门都出不得。建陵侯怕白簌簌到时候出岔子,请了专门的嬷嬷,每日教她规矩和女红。
白簌簌心智有缺,是府里人的共识,所以那教她事物的嬷嬷也不甚上心,每日打个照面便是。
漱玉院里的丫鬟给白簌簌拿来叶子牌之类的玩意打发时间,白簌簌对叶子牌一头雾水,奇妙的是,她对华容道、九连环倒是很有兴趣。就那么在房里玩了几日,已经没有人能解得比她快。
一时间丫鬟们纷纷议论起来,难道二小姐真是个傻的?
华容道那般复杂机巧,二小姐解华容道的时候,眼光却利得很。她们想不到的地方一点就通,哪里像是个傻的呢?
东宫。
方公公笑yinyin地把白簌簌的近况禀告萧君山,萧君山听来,面色缓和许多,道:“下月初五就是出嫁的日子,她倒是一点都不烦心。”
先前的事,已经明晰。
乌磟是西北草原的蛮夷国度,前些年间大乾朝国力强盛,曾有将领痛击其国数十万大军。是以乌磟王将储君送来大乾,做了质子。
而他如今查出来,乌磟国质子重金厚贿梁王,则是牵涉两国朝堂的一桩隐秘。
方公公想到那天仙似的姑娘,再想到自家殿下这些时日的变化,更乐呵了:“姑娘那样神仙一样的人,也知道嫁给殿下是天大的喜事,哪里会有忧愁呢。”
萧君山想到白簌簌,微弯了弯唇角。
她那般的亲近自己,喜欢自己,知道要嫁给自己自然是极为开心的,哪里会有忧愁呢?
他忽然想起来,那一夜他们在夜市漫步,马车朝他们驶来,她下意识就护着他,把他扑到墙边。
那一瞬间,他们离得那么近。
他几乎都能回想起来,她靠在自己胸口,那娇弱的触感了。
萧君山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道:“大婚那日,衣料和首饰都要最好的,青州进贡的明霞烟缎都用上吧。”
青州的明霞烟缎极是珍贵,几十年才能产出一匹,听闻那丝蚕通身青绿,吐出的丝絮金光灿灿,织就锦缎如同天.衣。
当世仅有两匹,二十多年前孝惠皇后大婚之时用了一匹,如今的这匹碧霞烟缎便是独一无二。萧君山随口给了白簌簌,说者没有察觉,听者却是有心。
方公公想,殿下哪里对别人这么上心过呢?其他的人都无关紧要,簌簌姑娘却像是晶莹的花,落在殿下心间,就此扎根了。
隔日,漱玉院。
白簌簌正低头解着华容道,忽然有几个女官进来,手里拿着量尺一类的物事。
萍姑和女官们说了会儿话,就和她们一起,拿着尺子往白簌簌身上比划,白簌簌茫然看过去,萍姑笑道:“小姐,奴婢是在量身,给你备婚服呢。”
这就是在准备成婚了吗?
她是要穿婚服的。
那一天的时候,他也要穿婚服吗?
白簌簌想到这里,听话地张开手,让女官们用尺子量了自己的身形,等那些女官尽责退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穿了婚服,他就来接我了?”
……
等到白簌簌出嫁的那日,她戴了厚重的金饰,那凤冠沉甸甸的,像能把脖子都压断。
“好沉。”她托着凤冠,蹙眉。
白簌簌发髻繁复高耸,戴着凤冠霞帔,她是稚嫩的容貌,穿着一身鲜亮罗裙,显得清纯妩媚,如同未开的牡丹。
而她此时,两手紧紧捏着凤冠边沿,苦着一张脸,则有些孩童的稚气了。
白簌簌知道发髻梳完了,跟那繁复的凤冠紧紧契合,是万万不能偏移的。
可是,真的好沉呀。
脖子酸得很,不舒服。
原来成婚是这么累的吗?
萍姑制止她不安分的动作,安慰道:“小姐忍着些,等入了东宫,便能取下来了。”
白簌簌“哦”了一声,乖巧地跟着女眷们出去,盖头遮住视线,眼前黑得很,缀着长长的流苏。
她顺从地由喜婆背着,一路出了建陵侯府,等到快要上轿的时候,那眼前的盖头翘了翘,萍姑看到什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就那么一眼,白簌簌扫到十里红妆,流水马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