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都是跟着您和爷爷长大的,那时候他是不是特别淘?”
黄nainai笑了:“他那会儿可乖了,整天跟着爷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街坊四邻都夸宵宵听话,后来他跟着他妈妈去住,好几个阿姨都舍不得,说这么乖的孩子,都不来了。”
她大抵是许久没与人说过这些话,一唠叨起来就没完。纪宵生怕楚澜听得烦,结果看了好几眼,楚澜不仅没有表露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和黄nainai聊得开心,不时接几句话,一老一少言笑晏晏。纪宵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起身去帮爷爷做饭了。
当天中午在纪宵爷爷家吃,许久没有招待客人,陈爷爷Jing神很好,亲自下厨做了糖醋鱼。纪宵在旁边帮忙,他听着客厅里的动静,说不出的满足。
老小四口人一起吃饭,反倒比平时在家都要舒服。黄nainai很喜欢楚澜,俨然将他当成了半个孙儿,被楚澜一口一句“nainai”哄得心花怒放。
听完楚澜在大学的经历,她握着楚澜的手,笑眯眯地说:“要是阿澜也是nainai的孙儿就好了。宵宵他爸是独生子,宵宵也是独生子,一直不知道儿孙绕膝是什么感觉。今天你们过来陪我们老两口吃饭,倒真是很满足了!”
楚澜接不上话,只是笑,纪宵夹了块鱼给黄nainai,说:“只要您不嫌我们吵。正好,快年三十了,陪您两位吃顿饭,以前一直没来……您就原谅我吧,之后我常把阿澜抓到这儿陪您聊天。”
黄nainai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劝他们多吃。饭桌上一派和睦,饭桌下,楚澜空余的左手偷偷抓住了纪宵的,对方一愣,他抓紧时间,朝纪宵挤了挤眼。
饭后因为楚澜还要回家,纪宵便和他告别了爷爷nainai。
老城区也在市中心,楚澜提议走一段路再坐地铁。纪宵于是和他散步,他见楚澜始终沉默,以为他不开心了,说:“下次要是不高兴,就不来了。”
“没事儿,我挺高兴的。”楚澜捏了捏他的手心,“就是觉得……也不知道怎么说,有点惆怅?感觉你爷爷nainai太寂寞了,应该多陪陪才是。以后要来就来吧,今天你搞得这么突然,我也没买礼物。”
纪宵说“嗯”,他低着头,眼见楚澜强迫症发作似的,非要去踩同个颜色的地砖,伸脚绊了他一下。
楚澜猝不及防被他暗算,抬头就是一个眼刀,纪宵视若无睹,继续使绊子,两个人幼稚地较起了劲,越走越快,差点一起摔倒。
撑着旁边居民楼花园的铁栏杆,楚澜先喊了停:“不来了,你多大了啊纪宵?”
纪宵不言不语,又踩了脚楚澜,然后赶在他发作前搂过他的脖子,按在自己胸口。
小花园支棱出的三角梅在冬天掉光了叶子,四仰八叉的树枝恰好也能当做掩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纪宵放肆地在大马路边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抱住了楚澜。
他太需要这样的安慰,放假以来许多复杂的感情——愧疚、怨恨、感激——统统挤在心口横冲直撞,将他快要拉扯成好几块了。楚澜和他的爷爷nainai像是整个混乱世界中唯一能看到的明灯,前者照亮了他混乱且自卑的青春期,后者则撑起了他Yin影丛生的童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这么恨他们,她恨我爸,于是也不待见爷爷nainai,不待见我。她始终觉得,养我是义务,知道我取向之后,我就丢了她的脸。于是最后的感情也没法支持她继续爱我了。”
楚澜听着他掏心掏肺的话,不擅长安慰人的少年只能缓慢地拍他的背:“以后不是有我呢吗,大不了你跟我过啊。”
纪宵点点头,松开楚澜,已经看不出脆弱了:“所以等到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
全世界都亮了。
楚澜:“觉得什么?”
纪宵:“……没,觉得太好了。”
后来楚澜觉得纪宵突如其来的人生感慨有点好笑,在一起后的许多日子里,但凡纪宵自吹自擂还算有男子气概,楚澜必定翻出旧账,来嘲笑他多愁善感。
但当下,他只是发现原来这是纪宵心头的一块疙瘩,从此不遗余力地呵护着,不许别人提这个,也不让纪宵再去面对血淋淋的疤痕,生怕他受伤。
大年二十九,上班族们终于结束了一年的工作,满心欢喜地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新年气氛中。学生党打着哈欠在群里互相问候,菜市场开始充满了年味,超市挤满了采购年货的人,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姗姗来迟。
锦城周边一个县城,临江,大年二十九会举行烟火表演,来庆祝新年到来,也驱逐晦气,是传说中赶走“年”的仪式。此前这场表演都是在年三十或者正月初一,可后来大概是觉得除夕夜和初一大家都忙着团圆,索性提前到二十九。
楚澜回家匆匆放了行李,便又和纪宵一起跑了。
他们约了几个同学,楚澜开车,和毕业旅行时一样,去看烟火。翟辛恩碍于家里有聚会没法出来,周扬一听辛恩不来,就推辞说没意思。最后碰头时只有四个,樊繁和姜星河同时露出了“辣眼睛”的表情。
姜星河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