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己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该插手,又不好当着老师的面反驳,于是匆忙一点头,回了教室。
等纪宵一脸茫然地挠着头发出去,楚澜用墨水笔抵住下巴,在脑袋和桌面之间撑出了一个不lun不类的“顶天立地”,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了什么。
好像当时那个大家调侃助兴用的简短班会上,楚澜说的第一志愿就是F大。
墨水笔“啪嗒”一声倒下,顺着桌面骨碌碌滚出好长一截距离,然后不情不愿地摔下了桌子。楚澜揉着刺痛的下巴,皱起了眉。
中午本来楚澜习惯了和纪宵一起吃饭,这天他却被姜星河提前拎走。楚澜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联想到姜星河那异于常人的性取向,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了憋屈。
“阿澜吃饭吗?”翟辛恩先是随口一问,然后被他似乎要把墙面戳出一个洞的目光吓到,问他,“你这是在仇恨谁啊?”
楚澜如梦初醒,从善如流地搭下眼皮:“没事,走吧,请你改善伙食。”
高三生有办出入证的特权,虽说五中外头濒临市中心,但学生们最爱的依然是重油重盐的苍蝇小餐馆。改善伙食指的是走出一条街,有家相对干净的港式茶餐厅,翟辛恩一听楚澜有意请客,立刻兴高采烈地背叛了革命,把刚才的奇怪抛在了脑后。
饭点遇到排队,又磨磨蹭蹭地吃完回学校,午休时间都过了一大半。
楚澜不习惯在教室睡觉,想了想,仍然同辛恩告别,决定去宿舍打个酱油。
午休时间大部分同学都会抓紧小憩,楚澜走到宿舍门口,听到了隐约的水声。他推门而入,狭窄的洗手台前纪宵正在搓衣服,楚澜往门框一靠,见那人转过头来。
起先虽然恢复正常,到底都是在有别人的场合。现在四下安静,除了水声偶尔轻轻地撩起一波响动,只剩下呼吸声。
纪宵面色如常地转回去,把校服白衬衫展开,平静地说:“刚看到你挂在衣柜前的外套,我拿来一起洗了。”
楚澜:“我……”
纪宵飞快地打断他,好似生怕楚澜受不起他的好,下一秒就会把那件shi漉漉的衣服拎起来:“别跟我客气,不就一件衣服么。”
楚澜:“……我兜里有钱。”
纪宵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等回忆起了楚澜说的是什么,他满头黑线地又看向楚澜:“你那一把毛票我放在桌上了。上哪搞那么多一毛两毛?你是打算积少成多吗?”
楚澜反驳:“是为了化零为整——之前买酸nai找的,反正存着。”
没头没尾的对话看上去倒是很平常,楚澜没质问纪宵怎么突然帮他洗校服,纪宵也懒得辩解理由,让往事随风而去。只是楚澜没回自己床位边坐,硬是守在狭窄的门口,随后又跟着纪宵去阳台晾衣服,收拾完一切,才心平气和地试图挑起话题。
“今天中午去吃什么了?”
纪宵一笑:“查岗?”
楚澜闻言立刻翻了个白眼,身体力行地表示自己“不屑”。他心头当然有一点疙瘩,那也是在和姜星河暗中过不去,只是纪宵现在偶尔越界的玩笑话听着却没那么刺耳,所以楚澜索性装傻充愣,当作自己听不懂。
纪宵见他沉默,不打自招道:“他找我有事,本来后来说给你提一下,但是没带手机,他又没你号码。反正就是一顿午饭。”
楚澜一挑眉:“我问你吃了什么,你提姜星河干嘛?”
全然好整以暇的姿态,他唇角上扬的弧度看上去像只志得意满的猫。纪宵耸耸肩:“我随口说几句,快上课时间了——去教室么?”
笨得很的聊天,两边都各怀鬼胎。而纪宵却敏锐地感觉到楚澜在向他示好。
楚澜这个人实在很矛盾,一方面他心高气傲得十分欠揍,把普通同学都当傻逼看,另一方面他对朋友又掏心掏肺,有话就说,有求必应。这种好与通俗的温柔不同,来得沉默又尴尬,楚澜根本不会委婉地表达自己,于是直眉楞眼地把想说的话、想送的礼物都一股脑儿地塞到对方手中。
他心知肚明纪宵无疑对他有好感,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亏欠纪宵十二万分,所以就格外地关照——“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不跟我一起了”,他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话中隐含的在意简直令人浮想联翩。
纪宵哑然失笑,顿觉楚澜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想到这日子几乎成了分别前最后的“蜜月”,纪宵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中午姜星河约他去吃饭,真没楚澜想得那么多,只聊了志愿和未来,他颇有些迷茫,再加上近来由于取向曝光压力很大,于是只能找纪宵。纪宵与姜星河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再加上以前也算熟悉,聊起来很容易无话不谈。
姜星河和楚澜其实很有些相像,同样都是天之骄子,用鼻子看人的优等生。而他又比楚澜更加放肆,说话也从不顾他人的心情,是个各种意义上都不讨喜的家伙。
这个不讨喜的家伙约他出去,以一种不知是安慰还是激将的语气说:“你要不还是算了吧,F大能